這一刻,她無比慶幸把戒指戴在手上這個決定。
冰洞以內全是自然形成,有時很窄,隻有條縫隙,有時候又要坐滑滑梯,順著冰滑降下去。
鄧爾在前麵嗨到歡呼,高舉雙手同後麵的他們說:“這也太好玩了,快來!”
戒指始終牢固地嵌在簡桃的無名指上,她一顆心也緩緩落回肚子裡。
旅途的儘頭,他們甚至還嘗了一下自然的冰川水。
沒什麼特彆的味道,一點點甜。
即將離開前,大家站在冰麵上,等金主爸爸——也就是讚助的手機品牌拍完合照,運完鏡,這才準備離開。
鄧爾喊住大家:“這是我們今天的最後一站,回去睡一覺,明天就要回國了。”
“不如我們來測試一下,快一個月的旅行之後,我們對彼此的了解程度有多少吧!”
……
一片安靜。
簡桃先應聲:“可以。不過以後,如果導演組讓你植入環節,你還是讓他們來說吧。”
鄧爾:“很乾嗎?”
瀟瀟點頭:“很硬。”
附近又傳來一片笑聲,鄧爾幽怨地看向導演組。
環節都已經宣了,自然要開始。
遊戲規則沒什麼好說的,大家站成一排,單數往前,雙數往後,前麵的人閉眼,然後轉身,猜自己後麵的是誰。
可以摸臉、手、胳膊,三個地方。
這沒得選,完全是看大家出來的站位決定誰和誰一對,段浮作為飛行嘉賓,屬於是拿著金主爸爸的手機拍攝做植入的那個功能,不參與遊戲。
鄧爾後麵的是瀟瀟,他出其不意,伸手把自己頭頂和那人頭頂一比,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瀟瀟感覺自己身高被侮辱,攥緊雙拳,卻因為這時候不能出聲而不得不忍耐。
於雯後麵的是溫曉霖,溫曉霖屬於手臂特彆瘦的類型,但是衣服穿得多,於雯看起來有點難認,還在持續的找線索中。
簡桃原本正在看戲,那邊的兩對看起來都很精彩,猝不及防地,往前伸出的指尖被人碰了下。
這是他們一開始的姿勢。
謝行川大概是憑借指尖判斷出了她的站位,簡桃本質上覺得他最了解的應該是自己的肩,畢竟他很喜歡把她肩胛骨死死按在身前搞衝刺,但是這個環節不開放,那應該相對比較了解的是臉吧。
不過他手套攀登了這麼多地方,如果要摸臉,簡桃希望他能把手套摘下來。
因為女明星每個月去做的皮膚管理真的很貴。
正這麼想著,簡桃湊近去看了看,帶起一陣自己並不能聞到的香味,然後感覺到麵前的人頓了頓,旋即伸手,扣住她右手的手腕。
他的手指是很有力的,這點簡桃有發言權,謝行川順著她腕骨向指尖的方向摩挲,簡桃覺得很離譜,大家手基本都長一個樣,摸手能認出來什麼?
很快,男人手指停留在她的無名指根。
感覺到戒指環輕微的壓力,簡桃呼吸一停,如同身體被按了僵硬的暫停鍵,怕大家發現,又迫不及待想讓他住手。
這樣全神貫注的緊張氣息下,似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被無限放大,她眼神虛焦定格在雪麵上,眼前卻仿佛能出現手套內的畫麵。
這麼多人就圍在身邊,攝像機可能還在對準這裡給特寫——而他居然敢用指尖一寸寸撥動她藏在最底下的鑽石,揉捏間,推到最上方,戴正。
簡桃懷疑鄧爾再沒破功地笑出聲,她就要閉過氣去了。
短短兩秒的動作,差點要了她的命。
鄧爾指著麵前的人說:“這麼矮,肯定是瀟瀟!”
然後收獲一頓毒打。
於雯:“那我這個是曉霖嗎?”
溫曉霖:“是的。”
答案昭然若揭,謝行川卻遲遲沒有開口,麵罩之下,簡桃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看到他略揚起的唇角,仿佛獲勝。
導演:“那謝老師覺得自己身後是誰?”
謝行川放下手,漫不經心道:“不清楚。”
簡桃:“……”
嗯嗯嗯,我婚戒指圍都差點被你摸清楚了:)
*
從庫克山離開,又吃完一頓頗具大團圓和離彆意味的晚餐,情緒渲染過後,導演組扛著素材美美收工,大家則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明天一早就不怎麼拍了,直接趕飛機回國了。
攀登冰川的一天實在太累,晚上十點,彆墅的最後一盞燈熄滅,房間歸於安靜。
所有的拍攝設備被收走,四處空曠,彌漫著和拍攝中格格不入的冷清。
簡桃住的是彆墅外的一個套裝小屋,兩麵是全透明的玻璃,很方便觀景,也因此,能把旁邊的彆墅看得尤為清楚。
作為演員應該最習慣麵臨彆離,三個月拍攝,三個月殺青,但簡桃在這時候居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舍不得。
可能是太輕鬆太愉快了吧。
回到國內,不知道又有多少工作要忙。
她這麼想著,本能有些不太想睡,刷著刷著,發現有人說今晚新西蘭有流星。
這給了簡桃一種莫名的儀式感和機緣感。
她截了圖,發給謝行川。
不知道他睡了沒有,過了二十分鐘回給她:【你那兒不是有個窗戶。】
撿個桃子:【等這麼久了也沒看到,不會已經劃走了吧。】
再有耐心的人也很難在一個人的情況下一直盯著天幕。
更何況,旁邊還有電子設備。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抬頭看,偶然刷到個小貓視頻,正看得沉浸,上頭彈下來一條消息。
姓謝的狗:【抬頭。】
她抬眼,正好看到一簇流星滑落,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
簡桃跪坐在床上,想給他發消息,意外看到玻璃門外似乎坐了個人,飛快地蕩出去看。
謝行川懶散後靠,長腿曲起,手邊是一盞昏黃的小燈,偶爾撩一下眼皮,跟隨緣挑選幸運練習生似的。
簡桃放緩步伐,說,“你怎麼出來了。”
謝行川:“被你吵醒了啊。”
應該真的是被她吵醒,他講話鼻音很重,身上有股沉木的睡眠氣息,音質偏低。
簡桃有點過意不去,嘟囔說,“我不就隻發了一條消息。”
他沒說話。
簡桃坐到他旁邊,又仰頭看:“你說今晚還有嗎?你怎麼看到的?”
他眼皮垂著,隨手玩著根野草:“不知道。”
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個問題。
旁邊有斷續的蟲鳴,風吹過樹葉的窸窣聲,一切似乎都和來的時候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然後她發現,自己舍不得的,可能還有和謝行川的關係。
如果回國了,不能再像這樣每天見麵,都有各自的事要忙,還能有機會像這些天一樣,這麼靠近嗎?
她還有可能像之前一樣,壯著膽子把腳踩在他腿上,理直氣壯地說他蹭掉了自己的指甲油,讓他補塗嗎?
無來由地,心像被誰捏了一把。
簡桃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眨了眨眼,再轉頭時,和謝行川對上視線。
她說:“謝行川。”
“嗯。”
“如果回國了,你最想乾的一件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