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聚焦(1 / 2)

蜜桃咬一口 鹿靈 8981 字 9個月前

房間內燈光明亮,簡桃後仰抵著鏡子,頭難耐抬起,又被頭頂的白熾燈晃到視線,閉眼時,眼角滲出些微淚意。

似是有哪裡的風從外湧入,裙擺一陣接一陣起伏、翻動,踩在西褲上的足尖不由得施力,自腳踝處繃起一道又一道的經絡和凹陷。

結束時,她渾身都泄了力。

浴室水聲響起,她趴在浴缸邊奄奄一息,謝行川看她如果是隻小狗,這會兒都應該吐舌頭了,不由得伸手笑道:“明明出力的是我,你怎麼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她不說話,下巴抵著浴缸邊沿,露出的手臂軟趴趴垂著,大腦皮層仍在一陣接一陣地跳,還沒恢複過來。

她腿是真軟了,不然這會兒非得踹他兩腳才行。

給她洗完,謝行川又順道給自己洗了個乾淨,當然,她的手也沒閒著,躺進被窩裡時,整個胳膊都是酸的。

他是真折騰人啊,簡桃對著天花板,仿佛還能回憶起他鼻息噴灑的溫度,以及舌尖勾勒輕吮時的顫栗,知道他嘴皮子厲害,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簡桃躬身,半張臉埋進被外的凹陷裡。

柔順劑的香氣竄入鼻腔,發燙的臉頰被這麼悶著反而更熱,簡桃抬起頭來,正巧和謝行川撞上視線。

乾嘛?

她警覺道:“看什麼?”

謝行川挺意外似的,眉梢抬了抬:“你還會害羞?

........

*

接下來的一周也異常忙碌,簡桃推了不少通告,把時間留給看劇本和綜藝。

畢竟綜藝不剩幾期就要結束了,會涉及導師表演,她得好好準備。

那天上午剛從彩排的演播室回來,早上起得又早,她累得不行,趴床上看劇本,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謝行川從書房裡出來,正想和她說話,發現她歪著腦袋,呼吸都已經均勻。

他正欲退回去,目光掃到許久都未注意的房間角落,靠外的收納箱上,蓋子沒有蓋好。

這箱子是江蒙他們費了不少力氣才從一中拿給他的,後來見簡桃的同款箱子放在了房內,他便也收拾了一下自己中學時的雜物,一並擺了過來。

不收納還不知道,高中漫長三年,他所有想要留下來的東西,全是有關高二那一年。

謝行川走過去,正想把箱子蓋好,卻發現這似乎是她故意,夾角處,有一個紙折的小兔子。

兔子用的是一周前鮮花店送來的便簽紙,大概是她當天做的,鼻尖下方微微卷起,耳朵像他折過的六芒星,他手指覆住那微卷處,慢慢向下拉開。

她的字體秀氣,像是發現了六芒星裡的玄妙,於此處向他回應,如同兔子吐了舌頭,上頭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笨蛋。

謝行川在原地停了片刻,一切猜測都慢慢清晰,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那些年埋藏在玩世不恭下的秘密,她已經全然知曉。

知道了,卻依然,選擇留在他身邊。

總歸這些默契是有的,頓了頓,他轉頭看往她的方向。

簡桃在床上睡得正熟,天氣慢慢轉熱,她半隻腿探出被子,半條腿曲起,手裡還捏著隻雙頭熒光筆。

半晌後,他垂下眼,很輕地笑了聲。

*

《現在請入戲》最後兩場完結錄製在即,那一周,簡桃陷入更繁瑣的忙碌中,謝行川也事務繁忙,常常淩晨才到家。

周五她去演播廳看學員的彩排情況,又跟了一整天,傍晚時才從側門出來。

夕陽像橘色的鏽,隆重而沉默地覆蓋整個街道。

她打開和謝行川的對話框,前一條是她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新開的某某店鋪打卡,他說好,二十分鐘後又回複她,說謝益來了,他去一趟公館。

而現在已經三個多小時了,他始終沒有再回。

謝行川的父親怎麼突然會來?她直覺不太對,叫了車,前往謝行川常去的公館。

她不知道的是,短短數月,謝氏已然變天。

謝益年歲已高,薛蘭又巴不得兒子早些接手謝氏,日日在他耳邊吹風,很快,薛蘭之子謝元緯便全麵接手謝家產業。

然而對能力不足、基礎不穩的人來說,過快地接手根係複雜的龐大公司,無異於自掘墳墓。薛蘭並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降臨。

在薛蘭過於溺愛又過於嚴苛的扭曲母愛下,謝元緯養成一副古怪性情,公司上下無不嫌惡,而後謝元緯的紕漏一個接一個爆出,鋌而走險參與高危項目,最終因非法集資數額過大被警方逮捕——

薛蘭精神一夜崩潰,講話也開始瘋瘋癲癲起來。

曾風光無限的謝氏搖搖欲墜,公司的高層和老人連夜出逃,進了謝行川接手不久的,他親生母親留下的公司。

謝益狀態更是雪上加霜,仿佛曾背叛妻子的果報於此刻終於應顯,家族傳下來的產業在他手中毀於一旦,且沒有再翻盤的可能,災厄和痛苦將他折磨得夜不能寐,隻能轉而聯絡謝行川,希望還能以親情牌博得最後一絲轉機。

他們不知,自己眼中已被完全馴化、毫無能力的謝行川,這些年間,從未放鬆懈怠。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這些年他戲拍的少,抽屜裡、電腦中、常翻看的調查表裡,都藏著有朝一日風雲動蕩時能穩定乾坤的能力,隻是他漫不經心地從來不說,動作卻從未停止。

簡桃抵達時,父子二人的談話終至尾聲,謝益站在廳堂中間,無法自處地閉上眼。

她第一次聽到謝行川的尾音在顫,他已經走到門口,大概是咽不下,終於回身。

“我當然能忍。”

“當初放任薛蘭對我所作所為時要我能忍,現在反倒怪罪那時候的我能忍,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太過可笑了麼?”

“當初沒做過我的家人,現在公司被恨不得碾碎我的人做垮後卻成了我的家人,想我替你修補缺漏,為你賣命,替你隱藏公司十幾年前就開始漏洞百出的事實——”

“謝益,你對我,當真是沒半點父子情。”

謝益張了嘴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夕陽在身後的樓宇間鋪得壯烈,謝行川終於徹底轉過身去,再不回頭。

“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沒有養育之恩,談何儘孝。”

謝行川說:“就當我骨子裡,從沒流過你的血。”

……

一筆筆沉重往事落寫結局,十六歲少年踽踽獨行時所受的苦,終於有歲月替他平反。

她心下輕了輕,卻又說不清地,像是哪裡缺了一塊。

簡桃被謝行川拉著一同離開,直到離開公館後很久,她都沒緩過神來。

他仍舊麵色平靜地開著車,隻是仍有心事般唇角緊抿,簡桃不知他具體在想什麼,卻也知道情緒不可能一時就調節回來,所以隻是沉默地陪著,也沒開口。

回到酒店後,她給他泡了杯蜂蜜穩定心神,杯子剛放下,轉身欲走時,終於聽到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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