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年雨水多,早朝上,依舊議論的是川河穀一帶的水患問題。
上一次水患後賑災之事,雲遲在京城調控了一半,因為西南境地出事兒,剩下的事務他便交給了彆人,因他不在京城,早先議定對川河穀一帶興修水利以及治水方案,也因他在西南,路途遙遠,不好掌控,而耽擱了下來。
如今,他回到京城,川河穀一帶的水患治理問題,又重新提上了日程。
因還是初步方案,所以,還待商酌修改。
花顏聽著朝事兒,你一言我一語,不見什麼真正的有效的法子,漸漸地犯了困,見大臣們沒有奏折再呈遞上來,便悄悄地下了台階,從後麵溜出了議事殿。
雲遲眼角餘光瞅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朝臣們都發現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自從西南一趟和臨安一趟回來,太子殿下身上便又增了幾分威儀,讓人在他麵前,不敢輕易揣思,而今日,他卻一改連日來肅凝著的容色,眉眼破有幾分柔和,讓整個早朝上哪怕討論的是嚴肅的朝事兒,氣氛也比往日輕鬆。
趙宰輔打量著雲遲,暗想著東宮是出了什麼好事兒?一時間不得其解。
花顏出了金殿後,站在殿門外,看著外麵落雨如珠,劈裡啪啦地打著地麵,連成一線,想著這雨比早先更大了,川河穀一帶估計又發水了。
不過這些年,川河穀一帶十室九空,不想搬離故土的百姓們都搬去了山上住,鮮少有五年前那樣堤壩決堤,大麵積的發水,十數萬百姓受災傷亡的情況了。
她正想著,趙宰輔的長隨湊過來,笑著打了個千,“小忠子公公!”
花顏轉過頭,對他還了一禮,叫不上名字,所以就乾脆笑著不稱呼。
那長隨心裡惦記著趙宰輔交代的事兒,也沒在意,從袖中拿出一物,遞給她,悄聲說,“我見小公公很喜歡這種把玩件兒,正巧前些日子在市井裡巧遇了一個,便想到了小公公,你看看,可如意?”
花顏心思轉了轉,不接他的東西,也壓低了聲音,笑著問,“這是什麼?”
那人立即打開盒子,“是一件冰晴的玉壺,水頭極好,難得一見,尤其是雕工,更是難得,你瞧瞧,這是前朝巧雕大師餘華生的手筆。”
花顏聞言伸手接過來,隨意地看了看,點頭,“不錯,還真是餘華生的手筆,的確難得。”
那人笑著說,“小公公笑納了吧!這可極難得,不好淘弄。”
花顏擱在手裡把玩,想著小忠子能輕易地收禮嗎?口中笑著說,“是個好東西,不過,無功不受祿啊!”
那人一笑,連忙說,“小公公說的哪裡話?你喜歡,哪裡需要什麼功?喜歡就拿著,你我交情也幾年了,私下走動一件物事兒,也是無礙的。”
花顏不說話。
那人立即說,“我在宰輔跟前當值,也多年了,宰輔常說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話落,他嘿嘿一笑,“否則我一個奴才,哪裡有銀子買這個東西?”
花顏點頭,深以為然地覺得趙宰輔說得極對。
那人見他點頭,又悄聲說,“如今太子殿下跟前就你一個侍候著,但這將來,帝王有規製,總會提些人再帶在身邊,以後,作為宮裡的大總管,小公公可不能如以前一樣了,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兒,偶爾也是可為之的。”
花顏“噗哧”一下子樂了,“說得對。”
那人見她又是點頭,又是笑,似乎開竅了,心裡大喜,問,“小公公覺得這禮物如何?”
花顏一本正經地說,“極好的。”
那人笑著說,“那……小公公可收下?”
花顏思忖著想必小忠子是極喜愛這種小玩意兒的,否則人家也不會主動送上門了,一般主動送上門的,都會投其所好,她琢磨著水至清則無魚很對,又琢磨著這收禮是一把雙刃劍,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種事兒,也要看怎麼拿怎麼吃。
川河穀一帶要治理水患,這將來便是要動用國庫一大筆銀子,雖然說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但是必然會加重稅收,但若是劫富濟貧,興國安邦,那麼,這禮,不收白不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