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人是武裝鬥爭曆練出來的,多年來抓過經濟工作,但對外交畢竟沒有深入的淫浸。聽了耿次相的彙報後,卻是對這裡麵的經濟賬效益賬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給外交部花的那些錢,確實值。
至少在國家需要裁軍、縮減軍費的時候,或許往外交口花一塊錢,軍費就能少花十塊錢。
……
聊了一會兒之後,偉人自然而然問起了這次的立功人員:
“訪問阿爾巴尼亞的,是哪位同誌負責的。”
“汪蘇鳳,也是部隊轉業到外交口的有經驗同誌了。”耿次相的功課做得很足。
“部隊轉業乾部的理論業務水平,提高很快嘛。”偉人滿意地表揚了一句。
耿次相不敢隱瞞,連忙解釋:“他的領導組織工作是做得不錯。不過這次論戰的主要理論彈藥,還是外交學院的專業人才提供的——我來之前問了黃部長,說是人手不足,有安排外交學院的高年級學生,提前作為專業的助理,進行協助。倒還真發揮作用了。”
“哦?是在校生?”偉人興致勃勃地眯著眼睛,覺得情況有趣起來。
他也不顧手裡的煙還沒抽完,就把長長的過濾嘴,往煙灰缸裡重重一插,然後堅定地大手一揮,一口川普擲地有聲地說:
“看來我們恢複高考的決定,果然還是很英明的嘛!新形勢下,就該有了解新情況的同誌來處理專業問題!”
耿次相陪著笑讚美:“您說得太對了。”
偉人順著往下問:“立功的,是個在工作崗位上積累了幾年、然後回去讀大學的有經驗同誌麼?”
很顯然,聽者一開始就把顧驁腦補成了一個已經年近三旬、恢複高考前已經在機關裡紮紮實實工作多年、有了積累的好同誌。
然而,耿次相注定會說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真相:“不是……是個應屆生,一路讀書讀上來的,才16歲。”
偉人頓時起了獵奇之心:“這麼年輕的小同誌?有關部門研究過、為什麼這麼年輕的同誌,反而有能力立功麼。”
“黃部長彙報說,回頭他們會組織學習典型的。目前從第一手思想彙報來看,那位小同誌是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有些新形勢下的新理論問題,國內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觸,所以那些有經驗的老同誌,經驗在這個問題上不一定用得上。所以恰好被他立功了……”
“認清形勢,不驕不躁,難得。深入調查一下,如果沒彆的問題,可以作為典型!”偉人的心情很是不錯。
於是,他又免不了問了一些論戰當中的具體理論依據。
耿次相自然也是現學現賣,把《資本論》中的相關段落都解釋了一遍。
“讓《人民日報》明天就把這個論戰發出去,就說是我說的——這個例子非常好,誰說搞活小業主、小個體的經濟,就是資本注意才有的?馬克思都說了,這就是社會注意經濟的很好補充嘛!
隻要有利於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這就應該觀察觀察。跟阿爾巴尼亞人那樣,死抱著誰窮誰有理,我看那才是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貧窮不是社會主義!”
最後這八個擲地有聲的字眼,被一字不差地記錄了下來。並且在第二天,成了顧驁那篇本來無名社論的欽定標題。
如果顧驁知道,因為他的蝴蝶效應,導致這句自然而然的偉人名言,被提前了八年誘導、發明了出來,那會作何感想。
……
曆史上的林大專家,寫的那篇開脫文章,自然是沒有資格上《人人日報》頭版頭條的。畢竟那隻是經濟理論工作的學究之言,是在故紙堆裡做文章。
但是,如果同樣的話語,是因為“我國遭到居心叵測的外國論戰勢力攻訐時、本國外交工作者為了捍衛國家尊嚴”而不得不反擊的素材,那定性就絕對不一樣了。
何況,加上了偉人擲地有聲的親口表態,作為標題。
於是,在12月24日,距離偉大全會勝利閉幕後兩天、外交部赴東歐各國友好訪問代表團會晤後一天,《人人日報》頭版,就登出了一篇顧驁連夜趕稿潤色後的文章。
整版文章。
標題就叫《貧窮不是社會主義》。
署名:顧驁,林子裡(中央經濟研究室和社科院的專家,為顧驁的即興發言做書麵整理,所以掛了第二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