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了蕭穗念書時候自己閉門腦洞出來的計劃後。
顧驁的第一反應,就是聯想到了後世馬風之所以江湖地位和傳說高於馬騰、王x林、許x印的一個重要原因:
馬風的牛逼,在於他年輕還沒成功時,就經常給自己拍紀錄片素材神預言。
比如那個著名的去找京城某有關部門、被“這事兒你得先約,你要是不預約,我很難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給打回來的素材。後世導致那個當年拒絕馬風的公職人員,被多少網友嘲諷有眼無珠、“現在恐怕腸子也悔青了”。
還有那些馬風明明95年、96年什麼都還沒有的時候,就“立帖為證”的霸氣宣言,在被采訪時說什麼“總有一天我要做那個把信息高速公路在中國發揚光大的人”之類豪言壯語,最後也都證明了他的狂是有道理的。
相比之下,馬騰雖然也成功,但隻能自嘲一下“當年也要裝女人陪聊”、“最初我也不覺得自己能牛逼,就是想寫出軟件來賣給電信,最後電信不要逼得我隻能自己運營”之類的苦逼。
後者是汕商式的成功,因為一窩蜂跟風,所以沒底氣——汕商對熱點的反應都是很快的,而且他們衝的時候,其實知道這一窩蜂裡總有一隻、也隻有一隻能活下來,最後被萬人敬仰。
但誰都不知道最後活的那個是不是自己,因此沒膽子“立帖為證”。
事實也證明,馬騰、王x林、許x印都沒敢留下巔峰前10年20年就神預言的視頻。
馬風為什麼敢“立帖為證”?其實就跟他經常雞湯的一句話有關:“我這個人從來不響應號召,甚至政府一號召,我就趕緊跑。因為一號召衝上來的人太多了,憑什麼是你活下來?我隻看五年後十年後的趨勢,然後提前那麼多年挖個坑。”
這段話如果反過來說:如果都跟汕商那樣,響應號召和跟風速度最快,難道都會死嗎?明顯不會,這些人裡有一個是能活到最後的。
但就像20個人賭命,麵前一個坑,喊一二三一起跳進去,跳之前明知坑裡19個身位都有竹簽子,直接紮成血葫蘆,剩下一個身位沒殺人機關。賭命的人一定不敢在跳之前給自己拍紀錄片的。
馬風式的賭遠見成功,好處是“隻要這條賽道賭對了,有人成功,就一定是我成功”,這時候就能囂張。壞處則是“這條賽道可能被整體看走眼了,最後一個人都沒成功”。
至於賽道整體看走眼這種情況,曆史上也是有的,諸位看官千萬彆覺得不存在——比如鐺鐺網的李囯慶,就是典型的提前多年挖坑、但最後看走眼賽道的人。他的鐺鐺網一直撐到中國人都基本不需要實體書了的時代,還沒走通商業模式、乾完競爭對手,所以衰了。
錯就錯在“到中國的實體書這個行業死的那一天為止,這個行業都沒有真正有盈利能力過”,錯在看錯了盜版被縱容的時間持久度。(當然,假設另一個時空的法律對影視、音樂的盜版縱容度也延長10年、20年,那麼優酷、網易雲音樂也會跟鐺鐺網一樣下場。這些賽道都有可能賭錯未來法律環境,而導致整個行業一起同歸於儘,整條賽道一個活下來成為大佬的都沒有)
而馬騰式的跟風成功,好處就是“這條賽道是公認要短平快出一個王者的,外部形勢、法律政策都很明朗。所以賽道本身絕對沒問題、不用懷疑其價值”;壞處則是“我不確定這條賽道最後活下來的王者是不是我”。
所以這些人就一定要低調,不敢立貼為證鬨笑話,不然那麼多同類看著,豈不是要被噴沐猴而冠。
相比之下,馬風就算真立錯帖鬨笑話也沒關係,因為如果他輸了,說明他賭的那條賽道整個死絕了,乾這一行的沒一個能活下來,那也就沒人近距離觀察他立錯貼了。錯也是默默無聞的錯。
沒有其他活人能近距離看到的笑話,就不是笑話。
所以跟風者不能神預言,遠見者才有資格神預言,哪怕是看錯了的遠見者。因為遠見者身邊沒有陪跑的。
現在,顧驁明顯比曆史上的馬風還要“高瞻遠矚”,那他為什麼不拍一個“實時采訪立帖為證”的紀錄片?為什麼不讓人寫一本采訪體的提前說大話自傳?
這事兒必須乾啊!
未來,就算世界上還有其他富商牛逼,有錢程度跟顧驁差距沒有拉開一位數,但是,其他任何人敢說“我10年/20年前就知道自己必定要做世界首富”嗎?有人敢說“我當年就說了,天下大勢要按我說的路線浩浩湯湯,不信者死”嗎?
不敢的。
最多再有一個馬風敢立帖為證說“我20年前就知道自己這輩子要當中國次富”。
不會再有其他人有命跟這個玩法了。
……
“這個想法不錯,原先我還在當官,拍這種東西太過分了,也招人恨。既然現在一心從商了,完全可以乾起來——去年我不就說過一些讓雅達利彆把消費者當傻子耍、勿謂言之不預也的話麼。
咱就從這裡開始拍起,當時我們內部會議決策資料也都有錄像,你拿去當素材拚湊剪接,該寫進我的自傳就寫進自傳。
嗯,還有,我前陣子還內部開會,駁斥了天鯤有些高管提的‘繼續開發不能換卡帶的y-box掌機、利用消費者狂熱還沒褪去的時間窗口再薅一把羊毛’建議。
這個素材也很不錯,也能作為一個‘勿謂言之不預也’類型的預言,告誡薅羊毛的廠子必然不得好死。以後那些同行真不得好死了,我的威名就立起來了。再往後,我隨便說一些行業預言,說不定那些華爾街投資者自己都會按我的遠見去高拋低吸,都省得我自己臟手了。”
顧驁梳理完腦內的盤算後,立刻給蕭穗下達了第一步的指示。
蕭穗也沒想到顧驁反應這麼快,剛才隻是夫妻重逢後、隨口對創作的閒聊,竟然顧驁立刻就要動手了。
“這個很急嗎?我有這個想法,但暫時手頭彆的還沒乾完呢。”蕭穗關心地確認。
顧驁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聽風就是雨了,連忙笑著安慰:“哪有那麼急,你先把素材搜集起來就行,成片和能出書狀態的自傳,拖個幾年都沒問題,等你畢業了再專心動手。
我就一個要求:隻要凸顯出素材的時效性,一定要留足鐵證,證明這些話都是我82年,甚至更早之前就說過的,不是我徹底發達之後才說,懂麼。不過關於雅達利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部分,還是最好先出個單行本剪輯本什麼的……專業術語我也不懂,你知道我意思就好了。”
蕭穗鬆了口氣:“原來不急,我說你怎麼反應這麼激烈。”
顧驁笑道:“那不是說明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麼,所以你一說,我就心有戚戚焉。說明這些隱約的念頭,在我心裡埋了很久了,隻是沒人來點破和總結。”
“你這麼說,人家很開心呢。人家一直擔心,閉門讀書,離你的事業越來越遠,心就想不到一塊兒去了。”蕭穗幽幽地歎息,喜極而泣。
古籍有雲:但凡天下婦人悲戚,可有三種:有淚有聲謂之哭;有淚無聲謂之泣;無淚有聲便是號。(見《水滸傳》,描述金蓮哭武大,有專門分類剖析,並且寫金蓮是“乾號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