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驁買了遊戲機和卡帶回家,看了一下說明書,與電視機接好線,然後開始品嘗《et外星人》。
他希望最終確認一下,本時空的《et外星人》與曆史上一樣爛。
隔壁臥室裡那台電視機也開著,本來隻是製造一點噪音,沒人看。不過肥皂劇間歇偶爾傳來的、突然音量變大的廣告,還是能讓顧驁精神一振。
“atari!”
在80年代初,這一聲電視上用唱出來的logo聲音知名度,基本上跟後世英特爾的“噔~噔噔噔噔~”差不多家喻戶曉。
logo音過了之後,電視畫麵上出現了一個小朋友,正在被母親蓋被子要求睡覺。
孩子睡下之後沒幾秒,窗外一道聖光,屋子的門就被風雪吹開了。一個套著顯大、拖在地上的聖誕老人衣服的家夥,猥猥瑣瑣地進屋,躡手躡腳地對著聖誕樹上的一個禮盒施放了個魔法,再拆開包裝時,裡麵露出一盤《et外星人》的遊戲卡帶。
連家裡的金毛犬都友善地搖舌頭圍觀,並不阻止。
然後,那個“聖誕老人”拉下兜帽、擼起袖子,拿了卡帶插進遊戲機——很顯然,這個“聖誕老人”就是et。
畫麵最後定格在孩子被驚喜的音效吵醒,然後滿目迷醉地看著電視機。
“just in time for christmas~happy holidays from atari~”
畫外音傳來,廣告結束。
這幾天,顧驁幾乎調到任何頻道,總能看到這條廣告。
毫無疑問,這正是雅達利公司那1500萬美元廣告費巨款的主要傾瀉渠道。
廣告煽動效果和ip美工封麵圖是真的好,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
顧驁嘴角微嘲地又一次看完,然後坐回客廳裡那台打遊戲的電視機前。
點擊遊戲開始,隻有幾聲刺耳的電子音後,相對精美、還原度頗高的開場一幀一閃而過,顧驁開始用搖杆控製起遊戲角色來。
“嗯?跟上輩子考古視頻裡看到的不太一樣?不過還是很爛啊。”
這基本上就是一個走來走去吃東西的遊戲,但地圖很亂,毫無規則章法,說白了比《吃豆人》或者《貪吃蛇》還爛十倍的遊戲,雅達利卻敢賣40~50美元一盤卡帶。
顧驁微微有些擔心這遊戲不夠爛、或者說爛的程度無法徹底葬送雅達利的江山,耐著性子忍著惡心又玩了半個多小時、重開了三四次——主要是這遊戲的地圖隨機很亂,有些時候會出bug,如果開始的時候隨機出來的地圖不對,有可能永遠通不了關。
而如果運氣好,後世b站上最快紀錄是1分鐘就通關了。
換言之,這是一個引入了隨機拚湊地圖、但不保證所生成的地圖一定可以打通關的遊戲,隨機機製根本沒有測試過。
運氣不好開局隨機的時候隨到四個方塊格是閉環的話,你一輩子就困死在這四個格子裡了,隻能重開遊戲。
40分鐘後,顧驁終於在隨機圖的時候,隨機進了一個帶彩蛋的山洞(其實畫麵表示就是一個凹坑)。
看到屏幕上哪一行彩蛋字幕時,他笑了。
那上麵是製作程序員霍華德的名字,還有一些吐槽的咒罵。
看樣子,雖然碼農霍華德在這個時空,禍害老板的手法略有不同,但他希望報複公司的心,並沒有變。
這一點,是雅達利積攢至今隱患的總爆發。
自從1980年以來,因為雅達利2600遊戲機在市麵上的存量突破了1000萬台,以及雅達利公司上市後、股權結構變化,高層進來了更多想撈快錢的人。
公司普遍產生了一種新的思維方式:研發不重要,遊戲卡帶研發狗們之所以能賣出去,是因為遊戲機本身鋪貨已經鋪了那麼多。
玩家不可能忍得住買了遊戲機後閒置在那裡吃灰,那樣不就虧了麼。所以,無論雅達利開發什麼卡帶,都能賣出去。賣得好是因為營銷好,跟技術人員沒關係。研發狗就拿最低薪、然後沒有加班工資加白班好了,不愛乾就滾。
而顧驁還在霍華德留下的咒罵彩蛋文字中,看到了一個更惡心的矛盾:那就是雅達利近年來嚴格限製軟件開發者擁有署名權。
可以類比設想一下,一部如果出版了,哪怕版權被賣掉,但作者名字還是必須署的,而且這個署名權是不能改也賣不了的。不可能莫言的版權賣給出版公司後,再版時不寫“莫言-著”。
同理,無論音樂版權怎麼賣,作詞人作曲人的名字也都是不能改的。電影電視劇更是要片頭片尾打製作人員字幕名單,導演誰誰誰編劇誰誰誰,主演配角燈光道具舞美……
在美國,要是哪個劇組敢拒絕參與了藝術創作部分工作的人員掛名,人家是可以起訴你侵犯了他的署名權、導致他無法走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