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
顧驁迷迷糊糊間,聽到悉悉索索鬼鬼祟祟的聲音,警覺驚醒。
平時在自己家裡睡覺,他是不至於那麼警醒的。不過身在香江,加上昨夜跟那票港商勾心鬥角虛與委蛇很是費神,難免日有所思夜有所警。
然後,他就看到韓婷在穿戴收拾。
顧驁一把抓住:“你乾什麼?”
韓婷又羞又急,一把甩開拉扯:“你不是這邊事兒都忙完,要去美國了麼。我可不想再跟你鬨出什麼依依惜彆的醜態。”
韓婷這人,向來是這麼處理的,非常乾脆,從不拖泥帶水。
顧驁其實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一直覺得心中暗爽——這差不多等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覺得差不多該閃的時候,一點都不黏人。
大家都輕鬆。
此刻,顧驁揉了揉鼻梁,扯過一張濕巾擦了擦眼角的乾結,回過神來,終於知道韓婷是怎麼腦補他的行程的了。
他輕咳一聲:“韓老師,這裡就你我,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也是外交部出來的,守口如瓶的素質我絕對相信。其實吧,我想把跟基辛格請的假期用足,拖到最後一刻才回美國辦最後一個學期的學籍手續。
現在香江的事兒雖然差不多提前辦完了,但我還可以沒事找事的,比如,去東京盤桓幾日,視察一下剛剛開展的曰本市場遊戲機出貨情況,指導一下工作……當然我不是想勞駕您,如果您忙的話……”
“我當然忙!”韓婷捋了一下頭發,扯過一條毯子端莊地遮嚴實了,然後話鋒一轉,變得大公無私的樣子,
“不過,天鯤遊戲機在曰本市場的前景,對漢樂電子的業務也是有重大影響的。作為供應商,我親自督戰,提供配套響應,也是一個企業家應有的職業敬業精神,”
這擺明了就是說:既然顧驁需要去曰本幾天,那她也為了生意,去配合幾天。而絕對沒有其他利己的目的。
“不耽誤您吧?”顧驁不好意思地弱氣確認。
“一點點啦!不過,客戶第一嘛。”韓婷傲然打著官腔,“還有,我是不是不該問你為什麼要拖基辛格的時間?”
“一點點啦,不過問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顧驁立刻還以顏色,然後左顧右盼了兩秒,湊到韓婷耳朵邊,
“其實,根據我在喬治敦了解到的國際關係最新情報,蘇聯人因為上上周的擊落南棒波音747客機事件,目前被折騰得不輕呢。
我推算,蘇聯人隨時會在全球其他摩擦敏感地帶製造新的熱點,然後揍一棒顯示實力、又立刻賣掉隊友,作為跟美國人利益交換的籌碼。
我上學期給基辛格做了一個秘密的補充課題,關於如何用外交法理幫總統加速對外動武權限審批速度的。我怕熱點真出現的時候,被基辛格抓包,所以能拖就拖。”
顧驁這番話,說得很有分寸,他隻是說一貫的對抗理論和分析,但隻字不提“格林納達”或者“阿根廷”、“黎巴嫩”之類的字眼,這樣一來,也就沒人會懷疑他是穿越者了。
至於在形勢緊張的時候,預言“世界的某一個地方,肯定會出現蘇聯反擊美國、然後一沾即走的利益交換籌碼”,這種程度,並不能算什麼先知。
後世在優酷上看過宋紅兵《鴻觀》這個脫口秀的人,應該都知道,當年葡京因為吞了克裡米亞被西方逼得喘不過氣來時,宋紅兵都能模棱兩可預測一下“葡京肯定要開辟第二戰場搞事情”。
可見,有點國際分析能力的高手,都是能推演到這一步的。
隻有更往前具體、甚至預言出事的具體日期,那才是隻有穿越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有些本身實力不夠紮實的重生者,也彆對重生這事兒抱太高期望值,可能重生一次也就混得個宋紅兵/矮大緊現在差不多。)
韓婷也算圈內人,雖然退出江湖三四年了,基礎還在,所以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相信了顧驁的判斷。
“放心,我嘴嚴得很,絕對不會對外說的。而且你這死貨背後肯定還有後招。”她恨鋼不成鐵地吐槽了一句,順便表態了自己的可靠程度。
顧驁:“行,那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我先給我姐打個電話——哦,對了,到了曰本之後,你最好先跟我保持點距離。我說不定會花一兩天工夫跟我姐還有楊信聚一聚,你出現了會尷尬的。”
“這還用你提醒麼!”韓婷柳眉一豎,擺出一臉對方很欠打的表情。
她是最在乎自尊的,絕對不能讓其他曾經的學生,產生汙蔑她與顧驁有不正當關係的聯想。
顧驁於是就讓自己的助理買機票,沒有幫韓婷買。
韓婷也讓她的助理幫忙買,雙方毫不相關。
當天並沒有飛東京的航班,所以倆人又在香江歇息了一天,其中過程無善可陳。
……
次日一早,顧驁讓保鏢開著賓士直奔啟德機場。
香江那些東亞航線,國泰的航班還是比較多的。
加上國泰航空是太古集團旗下的,顧驁正好想讓敵人掌握他的行蹤,將來多提供一些“他不急著回美國”的不在場旁證,所以當然優先選國泰。
“頭等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