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良心說,後世香江的底層平民又想有房子住、又在建設新社區聽證的時候抵製,也不是全無道理,這個問題是挺複雜的,不好一概而論。
因為在香江這地方,每次都是還沒規劃好要開發哪個新鎮,數大房地產資本家族,就已經把大片的地皮囤在那兒了。
而且香江地產商比內地地產商在“囤地”這事兒上做得更惡劣,動輒拿了地十幾二十年乃至更久不開發,就是浪費囤積炒作等升值。
而內地好歹隻是出讓的土地使用權,所有權還在國家手上,所以國家可以管你怎麼用,拿到後幾年必須開建、幾年必須銷售,國家還能強壓。所以內地雖然後來房價也暴漲,終究比香江要好不少。
所以說布係的所謂“永久地權”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那是一種殘缺的定義,對相鄰權、地役權的約束其實很淡薄。
哪怕其他美係、德係、北歐係,土地也是永久所有,但無論是持有者的效益還是社會效益,都比布列塔尼亞要好很多。不至於跟布列塔尼亞一樣開發商和釘子戶雙輸,大家都僵在那兒什麼都得不到。
(注:地役權,法律上是指“按照合同約定,利用他人的不動產,以提高自己的不動產的效益的權利”。
用人話舉個例子翻譯一下,就是比如我在離海岸線200米有一塊地,而最後這200米有一塊彆人的地。正常情況下我這塊地皮蓋的房子就不能保證建成“一線海景房”了。
可是在對地役權法律規定比較完善的國家,我就可以通過跟隔在我跟海之間的那個鄰居商量,比如我要蓋15層樓,那我就花一筆錢,買他“在自己的地上蓋房子不超過7層,高度不足以擋住我這塊地上的房子看海景”。
可是如果在地役權法律規定比較弱的國家,這樣的交易就很難達成或者受到嚴密保護。更進一步,在這樣的國家,如果遇到“我本來是海景房,結果有人在我麵前的海邊填海造地,讓我不是一線海景了”,那這時候就很難用行規的地役權、相鄰權益損失去維權,而隻能找環保、“保護海洋生態”這樣的社會公眾利益借口去阻撓。
世界上相當一部分超近沿海海底生態環保研究機構,還有其他一些變種迂回的學術機構,其實主要都是這些地役權、相鄰權益淡薄國家的開發利益集團逼出來的。)
顧驁也知道這一切,所以他在香江-特區聯動布局電子全產業鏈,隻是因為眼下形勢導致的權宜之計。長久來說,香江的產業投資環境還是固步自封、格局太小,遲早要往回搬的。
不過至少在十幾年之內,這裡有躲避外國封鎖和監管、並且包裝品牌的優勢——在80年代和90年代,貼個香江的招牌,至少比內地貨在國際上質量口碑好一些,畢竟同期內地還在造假貨原始積累呢。顧驁打的是麵向全球的市場,當然要略微製造一點落差,以示區彆。
等進入新世紀,中國製造鋪遍全世界、質量口碑扭過來了,顧驁再遷移也來得及。
……
韓婷聽顧驁侃侃而談說了對策和展望,捋順了思路之後,發現很多後續步驟需要張仲謀正式離開德儀、親自來香江跟有關部門試探性接觸後,才好繼續展開。
眼下暫時來說,顧驁能做的也就是跟某些國際性的、有牌麵的環保組織先打好關係,弄點兒頭銜.
另外就是先暗中買低價地皮。
“那你這段時間有什麼打算?要去美國先把那些國際性環保組織的關係打點一下麼?”韓婷略帶不甘地問。
顧驁當然聽得出韓婷語氣中那一絲不甘來自於什麼原因,所以他半是寬慰地說:“可能要跑一趟吧,不過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到12月為止,大部分時間我還是會留在香江。
我準備先讚助一些基金,想辦法通過艾伯特參議員的門路引見,想辦法加入全球自然保護協會,稍微弄個頭銜。就算暫時進不了協會的全球理事會,也要混個臉熟。”
韓婷其實後麵都沒怎麼聽清,隻是聽顧驁說要在香江住一陣子、主持大局,她就心情一陣激蕩。
她起身拿了顧驁書房架子上一瓶紅酒,隨手給倆人各倒了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小半,然後追問:“你算得這麼清楚,應該是功課都做足了?參加這個什麼協會,學術分量夠麼?能不能到時候壓製香江這邊的環保學界反對意見?據我所知,這種事情,可是講究‘學術獨立’的。”
顧驁笑了:“那隻能說你對全球自然保護協會不熟。 Nature servancy ,人家是1951年成立的老資格了,總部位於華生頓,這是全球最大最權威的相關組織了,全球範圍內,哪些土地和水域擁有重要、獨特的生態價值,他們可以指手畫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