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米娜在顧驁的提點下,正是要刷新有關部門的認知,讓他們充分相信:靠著中國農村勞動力不值錢的這十幾年人口紅利期,隻要把供應商標準化和質檢做好,還是有很大的空間的。
彆等到將來農民值錢了,才悔悟過來,窗口期就過了。
……
“報告會效果怎麼樣?”
隨著會議室的門重新打開,一直在外間好整以暇抽著雪茄的顧驁,把雪茄隨手往煙灰缸裡一摁,輕鬆地問米娜。
顧驁並不是想抽雪茄,他隻是想擺出一副沒有利益相關性的超然姿態。
“還不錯,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吧。”米娜微笑著說了一句公式化的評語,渾然像是回到了在外交學院念書的歲月,
“反正,我是有退路的,他們卡批地規模的話,大不了搬到鄰市開廠咯,歡迎咱的人能排到滬江呢。我無欲無求,說話當然不用給他們麵子,完全公事公辦就是了,有什麼說什麼。”
顧驁聽了,微笑著拍了拍米娜的肩膀:“那呂局和蔣主任怎麼個反應?有沒有被麵刺其無知而惱羞成怒?”
“我也很意外,居然沒有,他們還做筆記呢。”米娜優雅地聳聳肩。
“看來,倒算是好官,對事不對人,那就好。”顧驁中肯地評價。
米娜:“也彆高興得太早,投資批地的條款沒那麼容易談妥的,遇到認真的人,這次的協議恐怕要加很多保障性的附加條件了——估計將來要是真有人把我們開廠的地皮拿去搞商品房,市裡就要依協議把地皮收回去了。”
顧驁苦笑:“沒事兒,我本來就沒打算炒地皮——對了,既然嚴防死守卡得你那麼緊,市裡準備劃撥的土地大概在哪裡?這個有給你透底麼。”
米娜:“隻是初步博弈了一下,目前的意見是再往城東郊區挪,比紅牛現在的廠子更東麵,環城東路以東了。”
顧驁聽了,在腦子裡下意識腦補了一下地圖。
作為兩世的錢塘本地土著,這個腦補沒花他幾秒鐘。
另一個時空宗卿厚的哇哈哈,因為是勞動路小學校辦工廠出身,所以能占據市區核心的膏腴之地。但如今宗卿厚被顧驁挖來當紅牛(中國)的總裁,紅牛是另起爐灶的,所以當然占不到市區核心地塊。
錢塘的城市規劃,曆來是把“低端製造業”往城東和東北搬的,兩年半前紅牛建廠的時候,已經靠近城東邊緣了,貼著護城河的東邊。如今佳得樂工廠被要求再往東搬、杜絕炒地皮開發商品房的可能性,估計已經是省農業大學一帶,甚至比省農業大學更東麵。
毫無疑問,80年代錢塘的農業大學,就是設在農村的。所以那裡的地塊還都是田,免不了又是一波拆遷征地。
顧驁在腦子裡想了想,沒有多說彆的,隻是提了一句:“如果市裡隻肯批大城東的地,那也就罷了,不過你要堅持,儘量往南麵一點,最好是省農大南麵那塊地,千萬彆去省農大北麵——省農大北麵,可就是省農科院,和農科院下屬的農藥研製所了。農藥廠附近的地皮千萬不能要,就算將來無害化處理了也不能開食品廠。”
顧驁是兩輩子的老錢塘,他完全知道後世農大北麵幾公裡的某些樓盤賣得多便宜,但懂行的本地人依然不會中招,也就騙騙外地新移民來入坑。雖然沒有證據,但坊間都傳說農藥廠地塊樓盤的住戶肝癌的概率似乎高了不少倍。
米娜記下了這個建議,這事兒也就暫時揭過不提。
“晚上除了晚宴,還有什麼考察安排麼?”顧驁順勢切換到下一個話題。
米娜隨口回答:“宗卿厚是打算臨時安排市裡領導考察一下紅牛公司的職工社區生活環境——剛才的談判,雙方不太愉快麼,你給人留下的炒地資本家印象太深刻了。
宗經理覺得,讓領導切身感受一下‘紅牛是在帶領工人共同富裕、紅牛工人生活幸福度遠超其他市民’,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緩和偏見的作秀。”
顧驁想了想,點頭:“那也不錯。”
一番觥籌交錯、緩和緊張的酒宴之後,一行人也不開車了,直接在宗卿厚的帶路下,去了紅牛公司的職工社區視察。
如今紅牛的工人隻要肯加班,動輒一個月工資兩三百很輕鬆,大約是普通市民基本工資的四倍了,還得是四級工以上的、中年中堅工人的四倍。跟年輕職稱級彆低的工人相比,五到六倍都有可能。
所以,紅牛雖然沒有自己的宿舍區,但隻要是紅牛工人、白領聚居的社區,消費水平還是明顯比市裡其他地方高。
外資辦和土地局的不少乾部,也是第一次深入社區、近距離接觸,不由深有感觸。
顧驁倒是覺得挺無聊的,所以他的關注點與人不太一樣。
他跟著視察團隊一起漫步的時候,很快注意到紅牛社區門口,一個臨街的陰暗娛樂場所。
“這是什麼地方?”他隨口問。
帶隊解說的宗卿厚看了一眼:“這是遊戲機廳啊,應該是本市第一家遊戲機廳了,裡麵都是進口貨,可高檔了。也就咱紅牛的社區,才消費得起這種公共娛樂設施。”
“遊戲機廳?這東西內地已經合法了嗎?”顧驁不由好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