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端著盒飯過去了,笑盈盈地在周北楊對麵坐下,周北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他就笑著說:“沒睡著啊。”
“沒。”周北楊說。
陸曜就說:“你怎麼不吃飯,下午不知道要拍到什麼時候呢,你不吃點,等會肯定餓。”
“沒什麼胃口。”周北楊說。
“你跟你哥鬨矛盾了?”
周北楊看了他一眼,說:“沒有。”
陸曜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安安靜靜地吃飯。
沒有才怪呢。還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對象兄弟,好的恨不能穿一條褲子,恨不能時時刻刻膩在一塊,走到哪兒都是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
今天太反常了。
言徽華和金燕柳一直到下午開拍才又出來,下午是他們倆初相見的戲,人群裡擦肩而過,葉衡陽回頭看了木華英一眼。
“眼睛不要有情意。”劉其昌說。
言徽華愣了一下,臉色便有些微紅。
劉其昌跑過來給他講戲:“肯定不是看戀人的眼神,也不是看親人或者朋友的眼神,從未謀麵過的兩兄弟,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應該有點玄乎的血緣感應,是一種莫名的牽引感,就是這種天生的親密感,命中注定的感覺,才能讓後麵的悲劇更有力量。但隻回頭看一眼,不要停留,還是要有看路人的感覺在裡頭。”
言徽華抿著唇點點頭。
“來,準備再來一次,三,二,一,a!”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葉衡陽和木華英交錯而過,葉衡陽看到木華英的臉,神色有細微的驚異,他轉過頭去,看向木華英,隻看到他的背影,紅色發帶綁著高馬尾,走動間飄動晃蕩。
是一抹在人群裡都不可忽視的紅,肆意囂張,帶著邪氣。
這段戲拍的特彆好,宿命和美感一下子就都出來了。金燕柳和言徽華湊到監視器前看回放,拍攝效果很好,金燕柳很滿意,就搭著言徽華的肩膀笑了起來。
周北楊很心痛,一下午除了演戲幾乎就沒說過話。
肖胖子都心疼他了,偷偷問金燕柳:“你跟楊哥吵架了麼,我看他很難過的樣子。”
這些金燕柳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看了遠處的周北楊一眼,說:“他活該。”
話雖然這麼說,人卻有點心煩意亂,他甚至還有點難過。
被穿這件事,他的憤怒,不甘,其實一直都大於傷心。他不是什麼心軟的好人,不然也不會展開反穿行動,他性格就是這樣豁的出去,他都要死了,還管彆人怎麼樣,要說慘,要說虧,還有誰能慘得過他,虧的過他。
瞻前顧後,心疼這個,羞愧那個,那他什麼都不要乾,老老實實等死算了。
可是眼下他的強勢卻不見了,因為周北楊,他離彆的傷感提前到來了。
其實也隻是提前而已,因為即便沒有周北楊喜歡他這件事,他後麵也會疏遠他,他們的兄弟情,早晚都是要散的。
如今反倒是個契機,給了他疏遠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金燕柳誰都沒叫上,就隻有肖胖子陪著他。
肖胖子在前頭開車,他就在後頭躺著,天色已經黑下來,車裡也是模糊的一片,肖胖子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過去,雖然看不清楚,他也能感受到金燕柳的沉默,憂傷。
他以為是和周北楊的矛盾鬨的,就說:“其實楊哥對你挺好的了,他照顧你照顧的那麼好,我們都甘拜下風,他這次能接這個男四號,主要還是因為你。這是他第一部戲,他肯定會緊張,他性格又有點冷漠,在劇組也沒什麼朋友……”
“彆說了。”金燕柳說。
再說他就要心疼了。
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吧,周北楊和言徽華,陸曜他們,果然還是不一樣的,畢竟是多年兄弟,是他最愛的人。
金燕柳不願再去想。
他們晚上要拍刺殺的戲,是棚景,基本吃完晚飯,稍微休息一下就要開拍了,這場夜戲估計要拍一整晚。
金燕柳沒吃晚飯,回到酒店便躺下了,肖胖子說:“那你睡一會,等時間到了我來叫你。”
他掩上門從臥室出來,就給程飛打了個電話:“飛哥,你來劇組一趟吧,出事啦。”
程飛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
“楊哥和柳哥,好像吵架了。”
這下連程飛都驚到了:“他們倆還會吵架?!”
平生未見!
“真的吵架了,”肖胖子說:“一天都沒說話了。”
那應該是很嚴重的爭吵了,這倆人一個非常寵弟,一個是寵哥狂魔,從來隻會撒狗糧,什麼時候吵過架。
掛了電話以後,肖胖子打算出門去看看周北楊,結果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周北楊在外頭站著。
“……楊哥。”肖胖子嚇了一跳。
周北楊點了一下頭:“我哥乾嘛呢?”
“剛睡下。”
周北楊“嗯”了一聲,就側身進去了。
肖胖子猶豫了好一會,偷偷退回房內,站在門口朝裡看,看見周北楊直接進臥室去了。
金燕柳壓根就沒睡著,閉著眼想事情,聽見有人進來,就睜開了眼睛,一看見周北楊,騰地一下就坐起來了。
“你來乾什麼?”
自從上次強吻以後,他有點怕周北楊了,這小子力氣太大了,他那個出了名的太平洋寬肩,推都推不動。
“你哭了?”周北楊問。
金燕柳說:“我哭個幾把。”
他怎麼可能會哭,最多眼眶濕潤。他不是愛哭的人。
他隻是剛才一直想他和周北楊的過去,從少年時期最開始的敵視,到後來的親如兄弟,這麼多年過去,想一想在自己生命中留下最深最多印記的,還是這個弟弟。
“你出去吧,不想看見你。”他說。
周北楊緊抿著嘴唇,聞言視線從他身上移過去,看著床尾。
兩人靜默無言,金燕柳直接倒了下來,拿被子蓋住了頭。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周北楊說:“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離言徽華遠一點,不要故意刺激我。不然我會瘋的。”
金燕柳騰地又坐了起來,被這疑似情話雷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瘋個幾把。”
“反正我都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周北楊聲音忽然發了狠,好像忍他一整天了。
“你現在上天了,威脅我?”金燕柳氣的臉色都紅了:“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