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撐傘穿過雨簾向這邊靠近。
她眼尖,抱著書包跑到他的傘下,雙唇綻放出明媚笑意,“許星河,我們又見麵了。”
許星河高她一截,垂眸看她。
聲音如雨絲般冰涼:“你還不走?”
陳清夢笑意未退:“我走了還怎麼遇到你啊。”
許星河冷冷地笑了下。
他嘴角一扯,朝著不遠處的高樓抬了抬下巴:“那裡,是你住的地方。”
“這裡,”他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很空,“是我的地方。”
許星河把手裡一直撐著的傘遞給了陳清夢。
女孩手指柔軟纖細,比這雨水還更容易沁入他的心裡。
又軟又綿,像棉花。
他轉身離開,衝入細細密密的雨幕中。
隻留下一句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陳清夢,離我遠一點。”
當時的陳清夢停在原地。
她聽到這話沒有一絲的悵然與被打擊的灰心喪氣,反倒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她朝他料峭的背影喊,聲音明快熱烈,“許星河,我就知道你記得我是誰!我就要跟著你,就不離你遠一點。”
她話音落下。
許星河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黑黢黢的樓梯口。
在她看不到的黑暗空間裡。
桀驁冷漠的少年,眼神狼狽,被雨打濕的碎發貼在額頭,樓梯口的窗戶有燈光一閃而過,光影影綽綽,許星河抬眸,漆黑的瞳孔也有光閃爍。
微渺的,幽茫的。
……
……
陳清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酒店房間窗簾遮光性太好,室外豔陽高照,室內伸手見不到五指,助理雪兒知道她有起床氣,但是下午五點的飛機,這個時候再不叫醒陳清夢,後果不堪設想。
權衡之下,小雪聲音怯怯地,“清夢姐,清夢姐。”
陳清夢睡意惺忪,“唔?”
雪兒:“清夢姐,已經兩點多了。”
陳清夢翻了個身:“我一點才睡的。”
“可是……現在是下午兩點!”雪兒急了,加大了聲音。
陳清夢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打開床頭燈,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她抓了抓頭發,“我馬上起床,向薇呢?”
“向薇姐早上的飛機去橫店拍新戲了。”
陳清夢揉揉太陽穴:“嗯,知道了。”
刷牙的時候,陳清夢又想到了那個夢。
那次大概是第一次,許星河和她說話,那天回去之後,她開心的睡不著覺,他給的那把傘,她一直留著,沒還給他。
想到這裡,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還想這些乾什麼。
人昨晚都說了,學生時代和彆人好過,他也有過喜歡的人。
那把傘,不過是他指甲縫裡流露出的一絲善意罷了。
洗漱好之後,陳清夢帶著團隊剩下來的幾個人去了機場。
向薇已經帶人去橫店進組拍戲了,陳清夢則要回南城帶陳源,陳源這幾天是休息期,他前一陣子剛拍了部校園劇,劇一拍完,便嚷嚷著嗓子要放假。
他年紀輕,不到二十歲,還有學業要兼顧。
陳清夢想著讓他休息個把月再接通告,結果陳源以為她不太願意給他放假,佯裝生氣道:“你是不是把我當作隻會賺錢的工具了,你麼得半點感情!你從來不關心彆人,你隻關心你自己!”
陳清夢:“……”
他這個年紀,正是精力無限愛折騰而且戲很多的年紀,陳清夢要是年輕幾歲,肯定和他一唱一和了。隻不過她已經不是那個愛玩的年紀了,她抿了抿唇,冷靜道:“你先回去上學,這半年公司的計劃是讓你接點綜藝或者時裝秀,不進組了,一進組就小半年,對你學業不太有利。我這幾天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綜藝給你接幾個,打打親和度。”
然而剛在待機室坐下沒多久,陳源的助理給她打了個電話過來。
“清夢姐,陳源新接的綜藝被人截胡了。”
陳清夢的眼風掃到身邊有人經過,高定西裝,她垂眸,一雙頎長雙腿被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褲包裹著。
那人在斜對麵坐了下來。
她抬頭。
四目相對,氣氛有一秒的凝滯。
她似倉皇又鎮定地轉移開視線。
好巧不巧,竟然又遇到了許星河。
她咬了咬唇,和助理接著說話,“哪個綜藝?”
“就是帶萌娃的那個綜藝。”
陳清夢蹙了蹙眉,這個綜藝她觀察了很久才決定接的,很考驗人的耐心與愛心,雖然沒有其他的綜藝國民度高,但是非常刷好感。
“被誰截胡的?”
“我現在接到的消息是,投資方覺得周銘的形象更好,所以要把陳源替換下來。”
金主的意見,這就不好辦了。
陳清夢琢磨了下,問她:“投資方是誰?”
“寰球國際的許總。”
“許總?”
助理凝眉想了想,終於想起來對方的全名,緩緩道:“許星河。”
陳清夢:“……”
她關掉手機,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之後,到底是沒忍住,起身,走到了許星河對麵空著的位置上。
許星河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來找他,眼皮都沒掀半縫,語氣閒散道:“坐。”
也就一個字,但陳清夢總覺得,她像是跳進了一個陷阱了。
而且還是她心甘情願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