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安站在原地,直到對方消失在人海中,這才轉身離去。
……
見識過三月三當日的盛況之後,陸政安便再也不起去鎮上的興致了。直到初五仲春會最後一日,意興闌珊的陸政安這才重新換上長衫打算再去試試運氣。
就在陸政安剛剛穿戴整齊,隻聽院子的木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隨即,蔣媒婆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陸家小哥兒可在家?”
陸政安聽到蔣媒婆叫門,立時從堂屋走了出來。“在呢,蔣婆婆今兒這麼早就過來了?”
看到陸政安從堂屋裡,蔣媒婆的眼睛不禁一亮,立時揮了下帕子走了過來。
“陸小哥兒今兒可不一樣,老婆子我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了。”
看著蔣媒婆揮過來的帕子,陸政安不著痕跡的向旁邊挪了一步躲了開去,隨即笑道:“不過是換了身兒衣裳而已,哪有您說的這麼誇張。”
今日與蔣媒婆一起同來的還有幾個人,看衣著打扮應當是同行。幾人看著如此豐神俊朗的陸政安口中讚個不停,熱絡的態度讓陸政安隻覺得自己就像是那誤入妖精洞府的唐三藏。幾人看他的目光,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一下一口這才罷休。
蔣媒婆哪能看不出陸政安的窘迫,忙上前對這幾人揮了揮手。
“行了,行了,老姊妹們。咱們走了這一路也累了,就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讓陸小哥兒去外麵逛逛。今天可是大日子,咱們可不能耽誤人家。”
陸政安從來沒有覺得蔣媒婆如此體貼可親,聽到她這麼說,連忙從屋內搬了幾張竹椅子出來。等將幾個官媒安頓好了之後,這才提著衣擺快速朝山腳奔去。
幾位媒婆從未見過陸政安這般有意思之人,看著對方紅著一張臉提著衣擺狂奔的模樣,不由得紛紛大笑起來。
片刻之後,一位姓何的婆子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拍了拍蔣媒婆的肩膀說:“老姐姐,這陸家小哥兒可真夠有趣兒的。”
“可不,這模樣兒和脾性都怪好的,聽老姐姐方才話裡的意思,這小哥兒好像還沒有成親。剛好我手上有一個頂好的姑娘,配他正合適。”
“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還得看人家自己合不合眼緣兒。”
蔣媒婆並未應承對方的話,看著麵前幾位老姊妹兒各懷算計的模樣,抬手用手帕掩住了嘴角的冷笑,心中卻忍不住暗自腹誹。
眼前這些老姐妹兒想要拿陸家這份謝媒禮怕是有些難,以陸家小哥兒的條件,真的想找的話,怕是早就成家了。
……
陸政安哪裡被這麼多媒婆‘夾擊’過,自然是能跑則跑。這倒不是他膽小,畢竟這種場麵放在現代任何一個社畜麵前,就沒有不害怕的。
回頭看了眼自家小院兒距離自己已經不下百米,陸政安這才放下手裡提著的衣擺呼了口氣。麵對著各色的眼神,表情淡定的撣了撣被自己抓褶皺的衣擺,一路往山下走去。
此時,來參加仲春會的人已經非常多了。雖談不上比肩繼踵,但對於常年寂靜的化龍山,已經極是熱鬨了。
陸政安走在人群中,發現來參加這仲春會的人不光是在官府那邊掛了號的‘大齡青年’。還有不少麵容稚嫩,一看年紀就不大的少男少女。
看著那群含羞帶怯的少男少女們,陸政安一時間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一邊巡視著自家的園子,一邊往山下走去。
今天的化龍山比前幾日更加的熱鬨,五花八門的小攤看的陸政安是眼花繚亂,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一個賣麵具的小攤兒。
那攤子上的麵具做的十分的精致,狐狸,猴子,兔子各類圖案做的十分生動。
就當他拿起一個狐狸臉麵具仔細觀察的時候,忽聽得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陸政安聽到聲響後便下意識的轉過身,然而還沒等他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見一個人影直直的撞到了他的懷裡。
愣愣的把人接住,在對方落入懷中的那一瞬間,陸政安隻來得及看到對方半邊白皙的臉頰和染著緋色的耳朵。
正當陸政安低頭想要看清楚懷中人長什麼模樣的時候,隻見旁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急忙走了過來。
“這位小哥兒,你沒事吧?”
陸政安聞言,忙將右手從那對方身上移開。隻見對方滿臉通紅,對著那老翁快速的搖了搖頭。
“隻是被撞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陸政安站在對方身後側並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低頭看著他的時候,發現對方臉上的緋色已經蔓延到了脖頸處。尤其是那雙耳垂,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老翁聽他這麼說,又賠了幾句不是。見對方確實沒有大礙,這才佝僂著身體,牽著驢車慢慢走了。
圍觀的人群慢慢散去,站在陸政安麵前的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仰頭看了眼陸政安,瘦小的少年立時又低下頭去,低聲道了聲謝。
這一次陸政安算是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清秀白皙的臉頰,雖算不得多驚豔,但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是舒心。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乾淨清亮,就如同初生的幼崽兒一般。
陸政安隻是一眼便感覺心跳加劇,低頭看著對方的頭頂,隻覺得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陸政安兩世為人,自然知道這種感覺代表了什麼。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開口,可能就會錯失一輩子。
想明白這個,陸政安握了握垂在兩側的手,默默地為自己鼓了鼓勁兒。
“我叫陸政安,你叫什麼名字?”
麵前的少年聽到陸政安的自我介紹似乎有些詫異,抬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這才輕聲回道:“我叫宋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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