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夏收已經不遠了,村裡大部人已經在忙著打場,為即將迎來的夏收做準備。所以當陸政安拿著點心進村的時候,隻有村口的那顆老槐樹下麵,幾位上了年歲的老人在閒聊。
陸政安雖然輩分不低,可見了眼前這群老頭老太太們,還是得停下來打招呼。
不過讓陸政安沒有想到的是,平日裡看到他都笑嗬嗬的老人們,這次卻都表情淡淡,甚至其中幾個老爺子瞥向陸政安的眼神裡還帶著不屑。
見眾人如此表情,陸政安雖然心裡疑惑,但他也沒空去深究。跟眾人打了個招呼後,陸政安便想抬腳就走。
就在這時,倚著槐樹正在跟人下大龍的老爺子卻突然叫住了他。
“政安呐,這陣子忙什麼呢?怎麼都不見你來村裡說話。”
說話的那老爺子是陸政安的本家陸銘,族裡排行老四。雖然年紀不小了,卻是跟陸政安父親一個輩分。
不過,這老爺子是陸家村上一屆的村長,為人嚴厲,處事公平公正,在村兒裡頗有威望。村子裡但凡誰家起了爭執,有了紛爭,大都會請這老爺子幫忙主持公道。
陸政安因為父母早逝,自幼是陸老爺子一手撫養長大。陸銘可憐他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對他一直比尋常子侄多幾分偏愛。雖不至於每次見麵就噓寒問暖,可語氣這麼冷淡卻是頭一遭。
“前些日子從鎮上買了些雞娃,鴨崽兒,在家正琢磨著重新弄個雞圈。這不,家裡麻繩不夠了,就去長根叔家先借一捆來用。”
陸銘抬頭看了一眼陸政安,手上下棋的動作不停,可說出的話卻讓陸政安感覺一頭霧水。
“政安,你這孩子自來老實本分,不是個與人爭長短的人。但是指不定有什麼風就刮到了你,所以,有些時候行事還是得注意些分寸,莫讓人家在背後戳脊梁骨。”
四伯陸銘這話一出,陸政安以為是他和李二旺下山賣魚的事情被這老爺子掃聽到了。擔心李二旺家的那位大嫂找自己麻煩,所以才想著提點自己兩句。
見陸政安點頭,陸銘再次開口:“你今年也二十了,仲春會都參加過一遭了。可有相中的?你年歲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聞言,陸政安哪能繼續沉默:“四伯,這事不急……”
聽到陸政安這話,陸銘頓時放下手裡的小石子,滿是褶皺的嘴角緊繃儘是不悅。
“哪能不急!非得等人在背後都嚼你舌頭的時候再急?”
在陸銘話音落下後,周遭的人便都是一臉看戲的望著大槐樹下的叔侄二人。
而陸政安便是再傻,此時也聽出了陸銘話裡的不對了。目光緊緊盯著陸銘,問:“四伯,您這話我有點兒聽不太懂。”
“村裡最近再傳什麼閒話你不曉得?”陸銘扶著槐樹站起身,扯了扯身上披著的外衣,將目光投向陸家村的某個方向。
聽陸銘這麼問,陸政安擰著眉頭道:“四伯您也知道,我自來不愛在村裡溜達,村裡有什麼閒話我哪兒知道。”
見陸政安並不像是在撒謊,陸銘看了一眼旁邊都豎著耳朵聽的老夥計們,開門見山的問:“那你和熱鬨家的怎麼回事?”
陸銘一說‘熱鬨家的’陸政安一時間愣是沒想起來是誰。陸銘見狀,又提醒了他一句:“就是咱村兒為夫守節的周寡婦。”
一聽是周寡婦,陸政安頓時想起了前些日子同他們母子的‘過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陸銘看著陸政安的表情變化,知道兩人之間定是真的有什麼事。
“這幾天村兒裡一直有人在傳你欺負了周大嫂母子,你是個老實孩子,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熱鬨家的在村裡人緣兒不錯,若是你們真有什麼事村裡人定是向著她的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周大嫂還是個為夫守節的寡婦,不管這事誰對誰錯,大部人都會傾向於周寡婦。畢竟並非所有人都有這個勇氣為夫守節,但就這一點彆人心底對她感觀就差不了。
陸銘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顯然也是擔心陸政安真的跟周寡婦有什麼。不過,看陸政安表情淡定,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