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北梔沒能踩穩,腳底打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跌倒下去。
陡然間,隻覺得天旋地轉。
左邊肩膀砸到地板,傳來一陣巨痛。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
她半天沒能爬起來。
良久,久到第一陣痛終於過去,久到地板上的涼意浸透皮膚,大腦才逐漸開始恢複清明。
顏北梔撐了下椅腳,顫顫巍巍地支起身子。目光四下一轉。
果然,不遠處,地上有一灘水,像是誰的水杯打翻在那裡沒管,隻乾巴巴地等著保潔阿姨晚點過來拖地,把水漬一起拖掉。
因為那天著涼,顏北梔這兩天狀態不好,下椅子時眼花繚亂的,也沒看清,整個人就踩了上去,釀出慘劇。
她在心裡歎口氣,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手、再拍拍褲子上的灰。
接著,顏北梔試著動了動左邊胳膊。
還好椅子高度不高,手臂沒骨折,還能轉。
隻有觸到地板那塊地方碰著很疼,應該是摔傷了。膝蓋也有點疼,大概也擦破了皮。
檢查完,她將椅子歸位,背起書包,麵無表情地鎖了門,離開教室。
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
社團活動全都結束得差不多,大部分同學也已經各自回家過周末。似乎隻剩操場上還能看見一些精力充沛的男生,依舊在孜孜不倦地打籃球,揮灑著汗水。
籃球被拍到地上。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是和著步伐節奏。
顏北梔目不斜視,清瘦背影獨自穿過偌大校園,走到學校大門口。
附近沒有車站,離開學校之後還要再走一段路。
旁邊,馬路上車來車往,速度一快,容易掀起塵土飛揚。
顏北梔默默往裡邊靠了幾步。
倏地,一輛黑色轎車在她身邊降速急刹。車輪和柏油馬路產生巨大摩擦力,發出刺耳的悲鳴。
“……”
顏北梔腳步放緩。
側目望過去。
轎車的車型比普通小轎車要大一號,車身流暢,車頭像野獸的牙齒,看起來張牙舞爪的,上麵還站了一個帶翅膀的黃金小人。
後座車窗慢慢降下,露出半張白皙英俊的側臉。
盛厭坐在裡麵,手肘虛虛地搭在窗沿,朝她輕佻地抬了下眉。
“顏北梔。”
顏北梔滿臉冷淡,不答話,也絲毫不為所動。
盛厭:“今天怎麼沒來花房?”
“……”
“想起來了,你們班同學說,你今天要幫忙出黑板報。”他輕笑,聲音有種戛玉敲冰的清爽質感。
顏北梔懶得聽他講廢話,轉過身,沿著人行道繼續往前走。
黑色轎車就不緊不慢地跟在她旁邊。
像是烏龜在挪動。
盛厭轉了轉食指上的戒指,慢條斯理地繼續開口道:“你有事不來也沒關係,不要讓彆人來。”
花房是他的地盤。平時,除了親近的朋友、還有他指定的人,沒有人敢進去。
所以今天看到林清樂在裡麵,他實在算不上心情很好,便忍不住同顏北梔多交代了兩句。
哪想到,話音未落,顏北梔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須臾間,她似乎是想通了其中關節。
“……你和林清樂說什麼了嗎?”
盛厭聲音被截斷,也絲毫不見生氣,隻是“嗯”了一聲,“我讓她以後彆來。”
顏北梔:“……”
兩個小時前,林清樂和盛厭在花房打上照麵。
林清樂不是會察言觀色的性格,沒看出盛厭心情不好。
見到人,就立馬飛奔過去。
她想掛到盛厭手臂上,但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撥開,隻好悻悻作罷。頓了頓,才嘟嘟嘴,嬌柔做作地賣弄乖巧:“我來整理花房呀。剛剛在看工作手冊呢。”
盛厭蹙了蹙眉,“怎麼是你來?顏北梔呢?”
聞言,林清樂陡然抬眼,似乎很詫異他為什麼問起顏北梔。
心隨意動,手指也跟著不由自主地攥起來。
她撇撇嘴,“怎麼問起她啊。她在班上幫忙出黑板報呢,我來替她。盛厭,你認識她嗎?”
兩人從小就在一個學校上學,小學和初中都同班過幾年,可以說是相當熟悉的青梅竹馬關係。
當然,這種關係主要是林清樂單方麵認為,也是她追著盛厭跑的底氣。
事實上,有錢人圈子也要劃出三六九等。
盛家無疑屬於頂層,稱得上權貴階級。
而林清樂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她出生後才逐漸開始發家,沒幾分底蘊,也沒資格打入盛厭的圈子。若是兩家真有什麼交集,比如生意上的事,也是林清樂父母要看盛家臉色,是要卑躬屈膝一點的。
隻是,此刻,林清樂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她用熟稔的、親昵的態度問出這個問題,試圖打探盛家太子爺的心意。
盛厭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和你有關係麼。”
“……”
林清樂愣住了。
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她眼睛發酸,絞著手指,訥訥,“盛厭……”
盛厭還在冷漠地、毫不留情地說:“林清樂,你也是學生會的成員,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彆人來這個花房。以後彆再過來了。”
說完,他比了個手勢,示意林清樂趕緊離開。
林清樂紅著眼睛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