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北梔和陳丹彤從雇主家走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兩人都是精疲力竭,連說話都費勁。
陳丹彤問:“想吃點什麼?”
雖然操勞一天,但收獲頗豐。
衝著元旦,兩家都給了額外紅包,今日收入加起來有一千多塊。
陳丹彤心疼女兒滿臉倦容,想著偶爾也吃點好的,犒勞一下她。
顏北梔卻有些遲疑。
她還記得答應宗想想的事。
“……同學約我去跨年。”
陳丹彤怔了怔,點點頭,答應得爽快,“那你去吧。太晚就打車回來。”
說著,給顏北梔轉了兩百塊,自己搭車回家。
顏北梔目送陳丹彤上車後,按照宗想想發來的地址,搜索了一下交通。宗想想約在一家轟趴會所跨年,距離這裡不算太近,但有地鐵線路可以直達。
她按照導航,乘上地鐵。
許是因為跨年夜,又是晚飯結束的時間,地鐵上比往日熱鬨,大多是三五成群的年輕人,圍作一圈,說說笑笑地聊著天,但卻並不吵鬨。
顏北梔身處其中,不免被這種氣氛感染,眼睛裡也沾了幾分輕鬆。
她掏出手機,給宗想想發消息:【我在車上了,大概還有15分鐘到。】
宗想想可能在玩鬨,或是在打瞌睡,並沒有立刻回複。
直到顏北梔下了地鐵,走出站。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條馬路距離,倏忽間,宗想想打來電話。
剛好紅燈。
顏北梔在斑馬線前站定,接起電話,“想想?我在路口了,馬上到。”
宗想想後麵背景音樂很響,震耳欲聾的,像是能穿透電波。
她停頓數秒,欲言又止,“梔梔……”
顏北梔:“嗯,怎麼了嗎?”
宗想想深吸一口氣,“那個,厭哥也來了……對不起,我白天問過他,他說他不會來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突然就出現了。我才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
“你介意嗎?要不然,我現在出來,我們單獨出去逛逛,行嗎?”
指示燈跳綠。
顏北梔笑了笑,沒有挪步,淡定開口:“算了,我剛好也累了,先回家,我們下學期再見好啦。”
“不行!”
宗想想抬高了聲音,“你都到門口了,我怎麼可能讓你這樣回去呀!這樣實在太沒禮貌了。你等著,我馬上就出來。”
顏北梔:“……真沒事的。”
可是,宗想想壓根不聽她說,隻覺得放朋友一個人回去,實在太沒教養、也太過失禮,自顧自疾步往外走。
外麵天寒地凍,會所周圍也沒有什麼店可以呆。
顏北梔沒辦法,在心底歎了口氣。
“那你到門口等我吧。彆出來了,我進來呆一會兒。”
……
五分鐘後,宗想想領著顏北梔走進會所。
這裡說是會所,實際上就是集KTV、台球館、電玩廳、私人影院為一體的小型娛樂場所,私密性極佳。宗想想定了一個大套間,隻請了六七個朋友,男生女生都有。
除了顏北梔以外,多是他們那個圈子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一部分是宜光高二T班的,另一部分則是宜光國際部的同學。越暄沒有在。
此刻,所有人都擠在最裡間的KTV。
顏北梔在宜光也算名人,甫一進去,成功收獲所有人矚目。
杭景率先吹了個口哨,稱讚:“顏北梔同學,新發型很漂亮啊!”
顏北梔眼皮都沒掀一下,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個“謝謝”。接著,便跟著宗想想坐到了沙發最角落。
兩人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
“梔梔,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
“我剛叫了披薩和小吃進來。你喜不喜歡吃?”
“……”
杭景眯著眼觀察了一會兒,用手肘敲了敲身邊人,“嘿,嘿,老大,看呆了沒?”
陰影裡,盛厭眼神晦暗不明,卻沒應聲。
杭景也不在意,摸了摸下巴,嘖嘖稱奇,“不得不說,確實漂亮啊。這發型,不是真美女,壓根hold不住。”
顏北梔身上有不沾風雪的清冷氣質。
越這般,越容易讓人起貪念,想將她拉入紅塵之中。
盛厭:“……看夠了沒?收起你那對招子。”
杭景笑了一聲,“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看。嘿,彆瞪了,到你的歌了。”
伴奏果然變調。
他將話筒拿給盛厭,很給麵子地“喔”了幾聲,假裝起哄。
在場其他朋友也飛快響應。
唯獨坐在最遠端那個女生,巋然不動,似乎壓根沒有聽見,依舊低著頭,和宗想想說悄悄話。實在叫人覺得敗興。
杭景又去瞧盛厭的表情。但他坐在半明半滅中,不見喜怒。
很快,前奏結束。
盛厭懶洋洋地舉起了話筒。
“同時做失戀者也好
我與你都總算襯
……
無情人做對孤雛
暫時度過坎坷
苦海中不至獨處至少互相依賴過
……”
這是首粵語歌,歌名叫《孤雛》。
原唱雖說是女聲,但盛厭卻唱得非常有韻味。他聲音低沉悅耳,粵語發音又標準,如同情人間的呢喃細語,輕輕掃過耳膜,留下繾綣漣漪。
宗想想已經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地聆聽。
顏北梔則是垂著眸,手上拿了塊披薩,慢吞吞地咀嚼著。
等一曲終了,宗想想才小聲感歎:“好久沒聽到厭哥唱歌了。”
顏北梔敷衍地笑笑,“這樣啊。”
宗想想:“他這人其實很傲的,做什麼都隻憑自己的心情。我們都不怎麼敢起哄他,生怕挨揍。”
顏北梔很捧場,點頭,“……真暴力。”
“……”
宗想想沉默了一瞬。
那頭,盛厭已經放下話筒,重新靠回陰影之中。
後麵半個小時裡,他都沒再開過口。
顏北梔吃過披薩,又聽宗想想說完她後麵一個月的計劃,便打算起身告辭。
宗想想訝然,“你不和我們一起跨年嗎?你要是不喜歡唱歌的話,我們可以去隔壁房間看電影呀!或者打遊戲?……不過這個我不太擅長,杭景比較厲害。”
顏北梔笑了笑,搖頭,“不了。再晚回去沒車了。”
從這裡打車回家,加上夜宵費,得要小一百了。
她拍拍宗想想的肩膀,“想想,明年開學再見。想聊天的話可以發微信。”
宗想想拗不過她,也無意叫人為難,隻好點頭,打算送她出去。
“不用送啦。”
說完,顏北梔推門離開。
宗想想尚未來得及坐下,遠遠地,聽到盛厭喊了她一聲。
“厭哥,什麼事啊?”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盛厭那邊。
盛厭沒動,目光始終落在門口方向。片刻,才開口:“你去送送她。”
“啊?梔梔啊?可是她說她不要送……”
盛厭:“她沒戴圍巾。你出去的時候把我的拿給她。彆說是我給的。”
“……”
宗想想抓抓頭發,“哦”了一聲,聽話地走了。
剩下聽完全程的杭景,目瞪口呆。
“老大,你是真的被下蠱了嗎?你還是我們的厭哥嗎?”
盛厭似笑非笑地睨他:“出去打一盤?”
外麵就有台球桌。
杭景不想被虐,連連擺手,“大過年的,彆折磨人啊……不過,我說真的,這位雖然漂亮是漂亮,但也沒有漂亮到這種地步吧……”
言下之意,似乎不值得盛厭為此大費周章。
畢竟,他們這個圈子裡,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啊。
杭景越說越覺得疑竇,“……哥,真是見色起意嗎?就開學返校那天見一麵,你就栽了?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