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她想要從被子裡伸出手,去夠放在旁邊的手機,再給盛厭發個微信,趕緊問清楚。
但這會兒,整個人像是沉入深海之中,呼吸不暢不說,還失去了四肢的掌控力,實在睜不開眼睛,隻能作罷。
明天再說吧。
顏北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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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海城又下起雨來,陰冷料峭。
鬨鐘準時響起。
顏北梔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覺得渾身滾燙脫力,像是燒得比昨天更加嚴重,壓根沒有力氣坐起來。
家裡安安靜靜的。
陳丹彤應該還沒醒。
她掙紮片刻,歎了口氣,自己撐著給柴衛發消息請假。
點擊,發送成功,複又繼續闔眼睡下去。
等顏北梔再次醒來,外麵還是烏沉沉的雨天,拉著一層半透明窗簾,也看不清天色。
茶幾上放著一杯水,外加一盒泰諾。
玻璃杯底下還壓了一張紙條。
她伸長手臂,將那張紙條抽出來,掃了一眼。
上麵是陳丹彤的字跡。
【北梔你發燒了,醒來要吃點藥。中午我有工作,沒法呆在家裡陪你,你自己點個外賣吧。如果還覺得很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我回來陪你去醫院。】
陳丹彤學曆不高,平時工作又沒什麼機會寫字,字跡說不上多漂亮。但顏北梔看完,倒是心下一鬆,繼而,似是熱流湧過。
她將紙條放回茶幾上,支著上半身坐起來。
手背碰了碰杯壁。
水已經涼了。陳丹彤應該走了挺久。
顏北梔顧不上挑剔,就著冷水吞了一片退燒藥。再去看手機。
屏幕顯示12點40分。
竟然已經中午。
她解鎖屏幕,半倚著沙發背,檢查消息。
微信裡很多條未讀。
除了柴衛,還有宗想想和盛厭的消息。
宗想想:【梔,你今天沒來學校嗎?】
宗想想:【你們班主任說你生病了,還好嗎?】
S.:【怎麼沒來?】
S.:【生病了?】
S.:【晚點來看你。】
最後一條顯示兩個小時前。
顏北梔腦袋一懵,當即快速回複:【不用了。】
發出去之後,才想起來將他的備注從微信名【S.】改成【盛厭】。
盛厭秒回:【醒了?】
顏北梔:【嗯。】
盛厭:【給你點了粥,你家具體樓號多少?】
前兩次,司機都是送到她小區門口,沒開進去,盛厭自然不知道她住哪一棟。
顏北梔盯著這行字,不自覺蹙了蹙眉。
半晌,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回複:【不用麻煩。我已經吃過了,要繼續睡覺。下次再說。】
……
盛厭哼笑一聲,將手機隨手丟到一邊。
肢體語言看起來卻有些不高興。
T班午自習很自由,並不強製要留在班裡上課,幾個人都習慣呆在學生會活動室。
宗想想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眼,隨口問:“厭哥和誰聊天呢?”
盛厭垂眸,“沒誰。”
宗想想:“哦。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整治什麼校園欺淩了啊?杭景被人打了?”
杭景抓了一把頭發,立刻發出抗議,“喂,為什麼是我被打?”
“有人打得過厭哥嗎?他小時候練過搏擊,你忘了嗎?”
“……也是。他比較喪心病狂。”
杭景嘟囔了一句,轉而問盛厭:“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他知道得比宗想想多些,但也不是太多,隻能肯定是那幾個人欺負了盛厭的心肝寶貝。至於具體細節,還是昨天聽康易維斷斷續續說了幾句,才猜出個大概。
盛厭:“康易維自退了。另外倆留校察看。”
杭景嘖嘖感歎,“這麼嚴重的處分啊。”
盛厭捏了捏眉心,“學校商議的。”
言下之意,他一點沒插手。
“挺好。”
盛厭想了想,驀地,又對宗想想說:“想想,我打算讓顏北梔轉到我們班來,你能說服她嗎?”
話音未落,宗想想猛地坐起身,瞪大了眼睛,困意全無。
“……厭哥,你怎麼想的,她和你關係這麼尷尬,怎麼可能答應啊。”
盛厭痞笑一聲,渾身桀驁不馴的模樣,“她昨天不是還問你我在哪裡麼。我們已經能和平共處了。”
宗想想:“……Amazing!”
“所以,你能說服她嗎?讓她轉到我們班來,以後你們倆就能經常一起玩了。”
“OK,我晚點試試。”
宗想想果然一口答應下來。
盛厭打了個響指,衝她一抬下巴,“謝了。”
餘光掠過玻璃窗。
宜光校園裡,光禿禿的樹乾悄然長出星零綠葉。
春光準時降臨。
如同腦海裡那個揮之不去的白裙少女。
盛厭收回目光,低低笑了笑,隨手將書蓋到臉上,遮住視野裡的光線,繼續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