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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戲[娛樂圈] 蘿卜兔子 15811 字 8個月前

電影裡一開始就揭示的“三個月限期”,簡臨直到今天才明白了因果。

當電影的主視角從羅譽轉變成林曦的時候,簡臨從地上起來,挪去身後的沙發。

方駱北往裡躺了躺,簡臨背對著躺在他身前,脖子下墊著一隻靠枕。

大屏幕上,電影繼續著,後麵的劇情,無論方駱北還是簡臨,他們都很熟悉。

花園裡的巧遇,樓道裡的擦肩,羅譽初識井小芸,羅譽看到耿丘辦公桌上的台曆合照,林曦的迷茫,林曦偷偷看書複習。

當簡臨不再是林曦,他看林曦,便是旁觀者的視角,不再有林曦的處境,沒有林曦的內心,也體會不到林曦的掙紮。

隻是明白,這裡有個男孩,高三輟學,家境貧困,他還想上學,又明白家裡的難處,不甘心,又想分擔。

他在酒吧打工,老板是個熟人,還算關照他,但底層討生活總有各種不易,年輕的長得好看的男生,也會招惹麻煩。

林曦的麻煩,讓他手背多了一道傷痕,但除了忍,彆無選擇。

恰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他見過,在包廂那邊的走廊裡,被人潑了一臉紅酒,籠統的稱之為“客人”。

這個客人,竟然也是周奶奶已逝的丈夫的學生,名叫羅譽,是個從事藝術品生意的商人。

林曦以為羅譽沒有認出他,就像羅譽以為林曦不記得他一樣。

兩人在周奶奶家結識,禮貌地交談、聊天。

林曦的蘋果削得不好,羅譽接過,說:“我來。”

可事實上,羅譽早就“認識”了林曦——從井小芸的口中,從耿丘擺在桌上的合照、隻言片語,從周奶奶的閒聊,以及酒吧老板的“推薦”。

酒吧老板:“喜歡嗎?喜歡給你‘介紹’,你放心,很乾淨,就是不太好弄,不一定聽話。”

羅譽似笑非笑。

……

簡臨側躺著,輕輕地歎了口氣。

原來《春光》、羅譽,原來這個故事的是這樣的。

原來從一開始,處在人生低穀的不止林曦,還有羅譽。

原來戲劇中的那些穩定、波動、穩定,個人的低穀、破碎、成長,也同樣都在羅譽身上發生了。

隻是林曦不知道,簡臨也不知道。

他們都隻看到了羅譽風光成熟的外在,那枯朽黯淡的等死的絕望,封閉在內心的交流裡。

沒有出路,難以自救,也沒有光,沒有可能。

林曦卻成為了那道可能照進的光——

他有著極強的學習能力,明明沒有基礎,上手就能畫點東西,還畫得很不錯。

他因為輟學,其實是有些埋怨母親的,可提到有先天眼疾的妹妹,從不覺得她們是他的拖累,反而會說,如果他再大一些就好了,大一點,成熟一點,就不會那麼不甘心了,還能找其他工作,賺錢給妹妹治病。

他有一點零花錢,是家裡留給他備用以防萬一的,他沒留著,給牙口不太好的周奶奶買了一個家用榨汁機。

他還在看書,還在設想未來的各種可能,還沒有放棄,還在努力。

而這一切,都是羅譽沒有的。

像一道光,微弱地照進了羅譽封存的內心,牽引出些許鮮活的力量。

羅譽關注他,在意他,想挖掘他,也開始喜歡上他。

而喜歡這個過程,總是由淺入深,再到沉迷。

林曦的沉迷是以分手威脅不讓羅譽離開。

羅譽的沉迷,是要這個人,永遠在他身邊。

商人的思路: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親人也一樣。

羅譽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他還能“騙”,“騙”林曦他快死了,用感情用痛苦綁架這個年輕的小戀人。

可羅譽失敗了。

林曦再次和他提分手,不是衝動,非常理智。

他說:“你不是已經訂好了機票嗎?你什麼時候走,我們就什麼時候分開吧。”

林曦:“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我也要做我該做的事,先分開,以後再見吧。”

羅譽想要拒絕,但沒有說不。

他答應了林曦,就像平常林曦要做什麼,他也會答應一樣。

不過是暫緩而已,暫緩之後,林曦會開心,會心甘情願,會愉快地和他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然後,在約定好分手的那天,在林曦以為的出國日,羅譽按期“離開”了。

沒有走,更沒有出國,隻是換了住處,就在林曦家附近。

羅譽在等,等林曦想他,等林曦受不了,等林曦難過,主動聯係他,屆時——

羅譽想:他會和我一起走。

簡臨看到這裡,也才知道羅譽根本沒走,怔了怔,不可思議地轉頭看身後。

屏幕的光映著方駱北平靜的麵孔,他拍拍簡臨,示意他稍安,接著看。

簡臨借著那點昏暗的光看進方駱北的眼底,即便不再入戲,也覺得有些難過。

因為他已經知道結果了:林曦會想羅譽,但沒有難受,沒有受不了,他的生活照常運轉,還去考了咖啡師,升了職,加了薪水,幫老板多管了一家咖啡店。

可見林曦和羅譽的個人成長脈絡和蛻變進度是完全不同的。

在林曦已經開始成長的時候,羅譽還在林曦的身邊,陪著、跟著、看著,暗自掙紮。

大屏上,林曦和經常去咖啡店的幾個學生約在球場打球,羅譽坐在球場外的長椅上,隔著一道綠色的網欄,沉默地看著。

旁邊的路人老爺子對羅譽道:“你都看了好久了,是不是也想打球,一起去好了。”

羅譽苦笑。

林曦在路邊邊看書邊等耿丘,一個背著包的學生看到林曦手裡的書,問他:“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嗎?”

林曦看了看書冊封麵,道:“不是,我自學的。”

學生:“哇,你這麼厲害?”

兩人聊了起來。

羅譽的車停在不遠處。

林曦淘了輛二手自行車,下晚班再也不用趕最後一班公交,可以自己騎車回去。

羅譽在小區外那家24小時便利店坐著,隔著玻璃看他騎車進小區。

……

簡臨忽然翻身,拿遙控器按了暫停,半爬起來,手抵著方駱北的肩膀,一臉不敢相信。

這些劇情,這些鏡頭,當初是他們兩個一起拍的,拍的時候,根本沒人告訴他這是後半段分手之後的內容,反而是在前期的集中親密戲那邊一起拍掉的。

他也以為這些劇情是為了描述羅譽對林曦的在意,根本想不到最後竟然被剪輯到這裡。

劇本、導演組、方駱北,他們竟然一起瞞著他?還那麼早就開始隱瞞了?

哪有這麼拍電影的?哪有劇組對演員保留這麼多的?!

就算他們想要一個貼合電影的最純粹的林曦,需要到這種程度?

在拍親密戲的時候還拍了一堆分手之後的戲份?

當他作為林曦,和羅譽的感情更進一步的時候,方駱北卻有大段的劇情是分手之後的內容?

戲外的拍攝都仿佛延續了林曦和羅譽的割裂感。

那些林曦不知道,簡臨也一樣不知道。

而最終——

方駱北摸到遙控器,按掉了暫停,電影繼續。

最終,羅譽選擇了放手。

離開前,他以美術學院校友的身份,加到了林曦學畫用的學習群。

林曦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群裡的其他人一起,都喊他學長,會請教一些畫畫的東西,偶爾聊幾句。

彆人在群裡問林曦,是學了隨便畫畫,還是要考美術學院。

林曦說:“我打算考。”

其他人:“明年嗎?”

林曦:“過兩年吧,等把基礎打好,有時間就會考。”

其他人:“啊?原來你不是專門學畫畫的。那你為什麼要考,其實藝術生很費精力的,以後還不一定有出路。”

林曦沒說為什麼,就說:“想考這個。”

綠葉:“我教你。”

其他人:“學長!”“學長冒泡啦!”

林曦:“學長早。”

綠葉:“早。”

簡臨不敢相信,這段劇情裡的綠葉竟然就是羅譽?

簡臨坐在沙發上,傻傻地定著,看著大屏幕。

方駱北撐起胳膊,半坐起來,摟著簡臨的背,摸了摸,安撫,像在解釋劇情,也像在替羅譽說出他的那些心聲:“還是不放心。”

簡臨默默地回視方駱北。

方駱北親了親他:“自由成長,也是需要人栽培嗬護的。”

“羅譽會幫林曦,林曦也需要羅譽。”

方駱北:“就像我會幫你,你也需要我一樣。”

方駱北凝視的目光專注深情:“羅譽珍視林曦,我珍視你。”

簡臨瞬間被劇情、現實重疊裹挾,想到什麼,瞪眼看向方駱北,幾乎是撲過去,問:“羅譽是漸凍症,你是什麼?!”

方駱北神色平靜。

簡臨瞳眸放大,一瞬不瞬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方駱北忽然笑了,手指刮了刮簡臨的下巴:“彆擔心,我沒有絕症。”

簡臨怔忪,人還繃著。

方駱北暫停了《春光》,緩了片刻,道:“我隻是沒有辦法再繼續工作了。”

簡臨沒反應過來:“什麼?”什麼叫沒辦法繼續工作,他們不是才一期錄了兩期綜藝決賽,還一起拍了《春光》。

方駱北語氣平淡:“一點心理問題,沒辦法上舞台,也不能公開亮相麵對鏡頭。”媒體、記者,活動、商務也不行。

簡臨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什麼。”

方駱北不再多解釋,捏了捏簡臨的臉,問:“還想要火箭嗎?”幫你一飛衝天的那種。

簡臨暫時隻有那兩個字了:“什麼?”

方駱北笑:“你之前要的,叔叔送你。”

簡臨:“?”

方駱北一字一字,緩緩的,本來就是要告訴簡臨,也沒什麼可隱瞞:“我準備息影了。”

“《春光》所有的申報,”紅毯、電影節、獎項,宣傳,所有,“你會是唯一的主演。”

作者有話要說:  彆走!還有一個尾聲!尾聲完了還有番外,番外完了還有隔壁新文,都彆走!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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