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惋拿手機拍下男子正麵,手指點下鼠標摁了暫停,直起身子轉向於九薇說:“謝謝。”
於九薇視線從她臉上挪開,放在屏幕上,問:“你打算怎麼找?”
“我一會得先去取翻譯器。”曲惋說到這裡遲疑了,要是對方將相機賣了那又該怎麼辦,她疏忽了,相機不該離身。
幾秒的安靜後,於九薇手心的鑰匙晃蕩出聲,聲音也從其中傳來:“跟我過來。”
於九薇帶她去了醫院的二樓,晚飯時間勺子碰著鐵碗發出‘鐺鐺’的聲音。
戰地醫院先前接過臨城受災困的百姓,停戰不久,加上醫療資源匱乏,大家隻能在醫院住著。
她的手機在於九薇那兒,人就站在於九薇的背後,聽著於九薇和病人交流。
十分鐘以後,於九薇轉過來,手機在手心轉一圈遞給她:“東堂街23號旅館,a國記者喬恩。”
曲惋鬆了一口氣,東堂街23號旅館,正好是她住處旁邊,當時太急沒注意男人的穿著,現在知道了身份,那東西便不會丟。
“謝謝你,於醫生。”曲惋往後站點頭道謝,她的聲音柔和,這是進特訓隊淬煉多久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於九薇還是一如既往,神清氣定看她一眼,沒有說彆的就離開了,走時連同那一把玩具槍一並帶走了。
曲惋不清楚於九薇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冷得徹骨,行為舉止又帶著反差,今天似乎是不太一樣的一天。
從醫院出來以後,曲惋找了一輛摩托車,拉散客的中年司機都是紮堆站,塔和裡城內近來有一些店鋪開張了。
停戰過後雖還殘存著硝煙的餘溫,但生機似乎也在慢慢恢複,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到了旅館附近依舊如此。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曲惋下車時,將吹散的頭發往後壓,付了錢後一轉身,抬眸時正好見那名保管相機的男人在門口,金發在落日餘暉下更加醒目。
喬恩臉上帶笑將相機給她,嘴裡說著:“總算等到你了,你看看有沒有損壞。”
“謝謝。”曲惋查看著相機,完好無損。
“不客氣,你很棒,身手很好,學過嗎?”喬恩問道。
曲惋笑回:“退隊後沒再練過。”
曲惋其實多數都是跟著爸爸學過拳擊,爸爸有身手,但那學的隻是皮毛,還遠遠不夠。
小時候她在奶奶家住過一段時間,回家後媽媽總說她嬌氣,家裡於是開啟了軍事化管理。
曲惋總是被這些規矩逼得哭哭啼啼,奶奶心疼,故而也沒有堅持幾個月。
進入特訓隊那年,基礎訓練的三個月裡她沒有一天不哭,每每回想起那時候,她都會覺得很苦,不過在退隊那年又很舍不得離開。
喬恩在聽到曲惋的回答時明顯詫異,或許是她的小骨架,一點看不出進過特訓隊的原因,讓麵前的男子瞳孔放大了。
喬恩豎起大拇指誇讚了一番,曲惋拿回相機後,餘暉還殘存著,她回旅館拿了衛星電話。
手機信號中斷隻能證明通信基站被摧了,但她沒有聽見炮灰的聲音,已經一天了,沒有任何通知,她必須引起重視。
曲惋拿了衛星電話後往高處走,彼時的街道上站了不少人,信號中斷大家都有所警覺。
塔和裡本地的人很好認,多數人都喜歡戴頭巾。曲惋的額頭上多了密汗,她見著餘暉殘垣斷壁上停了一隻白鴿,於是舉起相機拍了下來。
這個角度剛好,照片內的白鴿也很配合地看著鏡頭。
一切都透著祥和,也帶著淺淡的安穩。
但這安穩不長,忽而,萬裡晴空不合時宜的炸出一聲巨響,緊接著腳底的傳來麻意。
塔和裡的炮火停了後,沒有預兆的又濺出火藥味,驚了那隻殘垣上的白鴿。
曲惋聽到聲音後猛地一驚,心跳漏了一拍。她在斜坡上,順著聲源往後看同時捏緊了手裡的相機,這一聲巨響蕩起塵埃糊了夕陽。
“東牆塌了!”
她被這巨響震得耳朵生疼,無意中也瞥見旁側的男人濕了褲腿。
喧鬨聲如排山倒海朝著她襲來,機車的喇叭聲在混亂中顯得刺耳,街道上已經沒有了秩序。
曲惋看向旅館的方向,東牆離著旅館不遠,灰塵如煙緩緩上升,她對著那個方向按下了快門鍵。
緊接著又是一聲爆炸聲,像是驚雷掉落人間,而這個開端後再一次迎來好幾聲。
曲惋立馬反應過來,這是炮彈聲,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