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維和兵招手吹響了口哨。
塔和裡的交戰區遠離了城區,本不會受到影響,今日突發的意外讓各國的記者也慌了神。
曲惋四處張望尋找著林然的身影,熱浪席卷過額頭,她的黑發蒙了一層灰,喘息間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她正站在破牆之下,這旁邊本是一座該修繕的學校,如今更是為這荒誕之景做了陪襯。
她也會害怕,在這裡都是命懸一線,廟下神明也算不準她們的宿命,未來這個字眼變得模糊不堪。
炮彈的聲音讓她小腿發麻,馬路上飛馳而過的機車卷起黃土,連帶著孩子的哭聲也充斥著耳膜。
曲惋找人之際,大隊伍湧上她,而因為職業她得往反向走,她被擠在中間,人就選在長梯邊上,往下便是廢墟。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踩到她的腳,曲惋往後退的同時,一個男人急匆匆跑過,胳膊擠著她,讓她不慎撞在了矮牆上,危牆像是受了影響,朝著她倒來。
曲惋的第一反應便是護住懷裡的相機,作為戰地攝影師,相機視為最重要的東西,而她挪動腳步的時候。
牆體中的鋼筋直戳上她的小腿,劃破褲腿拉了一條深深的口子。曲惋感到刺痛往前跌去,身軀滾下長階,她緊護著相機,努力保持清醒去尋台階邊緣的支撐點。
鮮血順著傷口染了褲腿,直到後背重撞在殘垣上,這才讓她有了支撐。
脊骨一陣刺痛大腦瞬間空白,網上看去隻能尋到人影,曲惋小口喘著氣,額頭滲滿了汗水。
隨即而來便是右手麻木泛白,她強忍著傷痛去找衛星電話,鑽心的疼痛麻痹了整條神經,也在支使她爬不起來。
上麵的聲音越來越小,曲惋咬著牙槽,每動一下都像是在和死亡做鬥爭,她抿緊了唇沒有吭一聲。
腰上彆著的衛星電話沒了,她往四周看去不停地尋找,同時呼救,慢慢地力氣撐不住,聲音漸漸弱了。
她掏了手機,奮力按下側鍵,也不見有反應,那一刻她試著在絕望中接受命運,也想過拚一線生機。
在來此處前她料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矛盾和不甘同行並進,讓她失了力氣,隻能壓著胳膊,疼痛逼著眼淚出來,小腿全然被鮮血滲透。
沒人能發現台階下的廢墟中躺著一個人,她不知道要有多久才會有人發現。
爆炸聲已經完全將她的呼救聲掩蓋住了,接二連三的炮彈讓她更加害怕,麵上的眼淚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恐懼,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曲惋靠著身後的破牆,單手解自己的衣扣,她上身的薄外套算不得乾淨,但內裡還做了一層。
她現在需要把小腿纏起來止血,而這些動作是一邊哭一邊進行實屬違和。
解到第三顆扣子的時候,忽然間,“砰”的一聲在她耳邊響起,隨即她神經瞬間緊繃,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槍聲!
曲惋立馬朝著聲音方向看去,隻見於九薇輕偏頭,視線繞開瞄準鏡,對上她的眼睛,那一刻,曲惋呼吸緊了。
於九薇平靜的神色是在看清她的模樣後,才有了一絲詫異,隨後緩緩站起身收了槍。
這一次,這把槍曲惋認得,qbz191新式槍。
她沒有和於九薇搭話,順著子彈落下的方向往回睨,一條巨蟒還動著長尾,頭部已經炸開在血光裡。
於九薇恢複靜如止水的麵色,眸裡劃過一絲淡然,那身純色早染了汙漬,像是白塔內的神燈,即使不點燃也會散著澄光。
所以這一次又是於九薇救了她,在一條巨蟒下用真槍救了她,突然出現的意外,作為戰地醫生的於九薇一定會搶救受傷的百姓,同時會帶著武器防身。
還沒等她用沙啞的嗓音說話人便走近了。
於九薇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半蹲,長卦也掃過汙水,她立刻從兜裡掏出繃帶先給她止血:“忍著點,會疼。”
於九薇的聲音冷淡,穿透曲惋耳廓時,那痛感也隨即而來,她咬著下唇閉眼不敢動,另一隻手抹了臉上的眼淚。
她的動作也被於九薇注意到了,繃帶纏過小腿做緊急措施,於九薇雙手沾了不少血漬。
“謝謝。”曲惋還是這句話。
於九薇也沒看她說:“你運氣不錯,我帶了繃帶。”
曲惋看到於九薇內裡的防彈衣,但那身白卦還沒來得及換下來。
曲惋忍著疼,吸氣時說:“我今天運氣的確不錯,你怎麼會在這兒?”
“本來要去東牆,剛好路過。”於九薇回她,身子往前俯準備將她抱起來,卻不料碰到了她的胳膊。
曲惋的輕閉著眼,眉頭緊蹙,眼淚就順著麵頰往下淌,但又非得在臉上帶著一股倔強。
她聲線顫抖:“我胳膊疼。”
於九薇緩吐出一口氣,停下動作問:“是不是這兒?”她輕捏著曲惋的關節。
這一碰,曲惋吃疼地‘嘶’了一聲。
於九薇看她說:“脫臼了。”
她的手腕還被對方握著,關節輕微地活動。曲惋也不敢大動,痛感就一陣陣地噬咬著神經。
於九薇保持一貫地音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塔和裡?”
“啊?”在緊張地氣氛中,於九薇的問話讓她詫異,她眉頭緊皺回答:“三個月前。”
“哪個學校畢業的?”
“北大。”曲惋從牙縫中崩出音,“你.....問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