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糟了。
是幻術。
暗巫姬的聲音輕飄飄的, 遠遠地傳過來,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是一言不合就用這麼多的光刃,戾氣重得很。”
她見過雲永晝?
衛桓忽然間想到之前提起雲永晝的時候玨老板的神情, 她一定也是見過雲永晝的。
雲永晝為什麼會和這些妖巫有瓜葛?
就在他晃神的瞬間, 腳下纏上來兩條暗紅色的毒蛇, 盤踞而上,忽然又變作花藤,根植於大地, 讓衛桓無法動彈, 他回過頭, 想提醒其他人,“你們小心……”
可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你把他們弄到哪兒去了?”衛桓手中光刀再一次出現,他奮力砍著腳下的花藤, 一刀下去,這花藤竟然變成了密不透風的岩石。
一抬頭,暗巫姬已經來到了他麵前, 不斷延伸的花藤將她的身體托起,距離越來越近, 而衛桓身上的花藤幾乎將他整個人纏繞住,連手都無法動彈。
“我再問一遍, 他們去哪兒了?”
距離拉近,紅色麵紗透出她的麵孔,很美, 但是兩邊臉頰都被花瓣罩住,和皮肉生長在一起。她沒有開口,可聲音卻兀自出現,“我說了,他們正在休息。”她的手貼上衛桓的胸口,“彆激動。我給了你回來的機會,你應該感謝我。”
果然是她。
她的手貼上來的瞬間,衛桓全身都無法動彈。
他忍住自己的情緒,這是他第一次離真相這麼近,這種感覺讓他全身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栗。
“七年前是誰來找你招魂?為什麼要招魂?”
“來找我的可不止一個。”她的手捧住衛桓的臉,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好似可以望透他,“想為你招魂的也不止一個。”她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用那雙蒼白的手在衛桓的臉上摸索,自言自語道,“這張臉好像是變了。”
“告訴我。”衛桓咬住自己的後槽牙。
暗巫姬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天真女孩的笑,“可以呀。但你知道,全天下沒有一個妖巫是會白白受人指使的。”
她的手指點了點衛桓的下巴,“你要拿什麼和我做交易呢?”
交易。
衛桓一言不發,盯著暗巫姬的臉。隻見她又一次笑了,腳下的花藤繞著衛桓盤踞一圈,再度回到他的麵前,“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渾身上下,又有什麼是你可以拿出來交換的呢?”
她嗅了嗅,抬手掩麵輕笑出聲,“連妖氣都不是自己的了。”
衛桓沉聲開口,“你想要什麼?”
暗巫姬閉上那雙全白的眼,似乎在感受什麼,從她的紅袖中延伸出一條長長的枯藤,探過衛桓的半邊身子,最後停在了他的手腕。
“這個不錯,是我喜歡的東西。”
衛桓瞬間警醒,心裡仿佛有根弦一瞬間崩斷,“你瘋了!不許碰我的手環!”
枯藤變得愈發細,幾乎要伸進那個裂縫之中。暗巫姬笑了笑,語氣滿是質疑,“你的手環?雖然我是個瞎子,可我最喜歡的骨頭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她的語氣令衛桓難堪,“這是給你的東西嗎?”
他想肯定無比地說是,但話就這麼梗在喉嚨。
沒有底氣。
“是不是都與你無關。”衛桓的眼眶都紅了,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齒,“你要是敢動它,我一定會殺了你。”
手環瞬間化作一柄尖銳無比的光錐,刺上暗巫姬的太陽穴。
“你現在還有沒有這個本事,我不確信。”暗巫姬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單純無比地眨了下眼,“但是你殺了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七年前的真相了。”說完,她轉過身,背對著衛桓,“你猜猜,哪些人會來,猜對一個,我就告訴你他付出了什麼代價。”
光錐消失,回到了衛桓的手腕。花藤逐漸延伸到脖頸,令他難以呼吸。
暗巫姬扭過頭,“你可得快點,時間不多了。”
衛桓皺眉,他發現暗巫姬的裙擺閃著奇異的光,這光芒熟悉得很。
[有了這個鮫鱗,你們就可以自由在海底行走。]
恍惚間驚醒。
“不豫?”
暗巫姬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給出這樣一種答案,暗紅色的長眉略微揚起,那花藤在她腳下畸形地生長延伸,最終變成一張座椅,她轉身坐上去,懶懶倚靠在上麵,“原來你還記得有一個掏心掏肺為了你的半妖。”她撥弄著自己的麵紗,“猜對了一個,想知道他為你做了什麼嗎?”
真的是蘇不豫。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衛桓的思緒變得好亂,他無法相信這個妖巫口中說出的話,她連真身都沒有顯現出來,隻是用幻術和他拉扯,或許她在說謊,或許蘇不豫根本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你害怕知道吧?”暗巫姬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衛桓的心。
“你怕知道有人為了你付出慘痛的代價,你怕你這顆懦弱的心會對他產生愧疚,甚至會因為這樣的愧疚和感恩而無法拒絕他。”
明明是一個陌生人。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你在胡說什麼?”衛桓的胸口開始止不住劇烈的起伏,那些藤蔓幾乎要包圍住他的全身,從脖子延伸到他的臉上,令他不得喘息。
“我說錯了嗎?”暗巫姬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你敢發誓,你不會因為感動和感激愛上某個人?”
衛桓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灼熱難當。
這句話燒在他的心上。
眼前出現雲永晝的背影,自從重生以來,他似乎一直在自己身邊。
因他在自己陷入穀底時伸出的手而感動,因他每一次恰到時機的出現而感激。
真的像她說的這樣嗎……
藤蔓緊緊地絞著他的脖子,空氣一點點變得稀薄,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遊蕩在某一個臨界點,就快要陷入昏迷。
暗巫姬的聲音還盤旋在耳邊。
“你現在想的恐怕不是蘇不豫吧?”
不豫……
衛桓奮力掙紮,但無法掙脫,“你……你把不豫怎麼了?”
暗巫姬的臉冷了下來,“我真替他可悲。”說完她彎腰,用手指碰了碰花藤上盛開的一朵小花,“我替你們所有人感到可悲。”
“你!你究竟……”他的手臂掙脫不開藤蔓,但卻召喚出無數金色的光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