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緊緊捂住嘴巴的衛桓眼睛轉來轉去, 最終落到了擺在自己麵前的這盤肉上。
“唔!”他騰出一隻手指著那盤肉, 眼睛瞪著雲永晝。
雲永晝勾起嘴角,眉毛十分微妙地抬了一小下,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
衛桓真是死都沒有, 不對, 死過一次再活過來都沒有想到雲永晝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這還是當年那個自閉傲嬌怪嗎?
雲永晝又夾了兩片訛獸的肉放在衛桓的碗裡,“不好吃嗎?”
“不好吃。”衛桓捂都捂不住自己的嘴,該說出來的答案還是在第一時間逆反之後脫口而出。
看著當初那個一步步把自己引入陷阱的小九鳳如今陰溝裡翻船, 雲永晝心裡有種莫名的成就感。隻是現在這家夥還以為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 他大概會多說上一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逗一逗他。
不過裝傻也有裝傻的樂趣。
雲永晝的臉上作出一副不知實情的淡漠神情, “真的不好吃?看來是老板騙我,還說這是店裡的特色。”說完他便把筷子收了,將那一小碟肉擱到桌子一角, “我也不吃了。”
彆啊,你得吃啊。衛桓本來還等著雲永晝也上鉤, 可現在隻能眼巴巴看他不上當。
“你彆吃。”又一次心口不一。
雲永晝點點頭,“我知道。”他臉上的笑快要藏不住, 隻得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一聲,“吃飽了, 要走嗎?”
衛桓猛點了兩下頭,可嘴裡說的卻是,“不走。”
“不走?”雲永晝輕瞟了一下左右,通透的瞳孔又一次對上衛桓的臉,“你想留在這兒?”
衛桓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但是仍舊改變不了訛獸強大的功效,“想。”
雲永晝的手指輕輕在桌麵上點著,“可我累了,我想回山海休息。”說完他抬眼看向衛桓,眼底藏著不易發覺的戲謔,“你要跟我回去嗎?”
衛桓當然想回去,他快兩天沒合眼了,這個人類身子根本扛不住。
他一臉期待地點點頭,可開口還是反了過來,“不要。”
雲永晝抬了抬眉,“不要?”
衛桓在心裡瘋狂做著思想工作。
要。要。要。
快回答要。
“不要。”
雲永晝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點了點頭,從錢包裡拿出幾張紙幣,站起身,語氣尋常地交代了一句,“那我自己走了?”
不好,不要自己走。
“好。”
衛桓真的撞死在這裡的心都有了。這個該死的雲永晝,明明知道這個是訛獸的肉,也知道訛獸究竟有什麼功效,這不是故意把他當傻子耍嗎?簡直太無聊了。
雲永晝抬手,像逗寵物一樣,“我真的走了?”
衛桓都快自暴自棄了,可這張破嘴就是管不住。
“走吧。”
大概是因為心口不一實在讓他心裡憋屈得不行,又因為一直不想回答而癟著嘴,坐在那裡望著他。衛桓現在這副模樣落在雲永晝眼裡簡直可愛得要命,就像一個委屈兮兮的小動物。
好想抱他。
雲永晝走近幾步站在衛桓的旁邊,朝老板招了招手,“結賬。”
衛桓心裡憋得慌,一看自己還有這麼多麵沒有吃,於是悶頭想趁著這會兒的功夫把麵吃完。老板興高采烈趕過來,一看雲永晝遞過來好幾張大麵額的紙幣,連忙推了推,“哎呀,這太多了,要不了這麼多。”
“小費。”雲永晝將錢塞到老板手裡,然後無比順理成章地伸手摸了一下衛桓的頭,“他很喜歡吃。”
才沒有。
“對。”衛桓心裡的吐槽也被逆轉過來,成了雲永晝的附和。
老板笑得褶子都露出來,“喜歡吃就再來,下次一定給這個小哥多弄點鹵。”
衛桓在心裡冷笑,不必了。
“好,謝謝。”
啊這個該死的訛獸。
雲永晝的手掌一直放在衛桓的頭頂,暖融融的,指腹輕輕蹭著,將太陽的溫度傳遞過來。低垂著腦袋的他就像是一個被太陽曬蔫了的小花,蔫是蔫了點,但是心率可一點沒比彆人低,撲通撲通跳得好快。他把這歸結於訛獸綜合征。
感覺他把手收回去了,花骨朵想往上抬又不太敢。
他要走了吧。
沒準兒這會兒已經在開結界了。
走就走吧。
沒良心的,自己吃飽了就要扔下我了。
衛桓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明明都是藏在心裡的話,卻還是沒能忍住。
“你彆扔下我。”
背對著他的雲永晝側過臉看了他一眼。
雖然知道這句話是反話,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但雲永晝莫名覺得很受用,聽起來心情一點也不差。正想開口,聽見揚靈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笨蛋人類!”
衛桓一抬頭,看見了之前的一行人。他心想這可不好,誰知道這個訛獸的功效會持續多久,在雲永晝跟前丟臉就算了,現在人更多了。
“你們吃了什麼好吃的?”景雲跑過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瞅了一眼桌子,“看起來好豐盛啊,我也有點餓了。”瞧見桌上還有一盤隻吃了一點的鹵肉,景雲忍不住伸手過去。
彆吃啊。
“吃!”一開口又是反的,衛桓快要放棄治療了。
景雲笑嘻嘻地嗯了一聲。衛桓隻能眼睜睜看著景雲把訛獸的肉吃進肚子裡,他一臉無奈地扭頭看向雲永晝,可雲永晝仍舊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麵無表情像個神仙。
算了,也吃不出什麼大毛病。
燕山月和清和這時候才走過來,衛桓發現清和臉上的表情不太對,皺著眉,看起來有些恍惚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
可他現在不能正常說話……衛桓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儘管還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他試著接通傳心,雲永晝像是早就等著他一樣,一瞬間就接通了。
[雲教官,你幫我問問清和,問他怎麼了。]
雲永晝的聲音懶懶傳來。
[為什麼要我問。]
你!衛桓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因為我現在說話有點不太利索,我吃飯燙著舌頭了現在特彆特彆難受。你幫我問一下吧。]傳心傳過去,衛桓還特意朝雲永晝看了一眼,擠出一個可憐的笑。
雲永晝兩手往教官服的口袋裡一插,那雙富有攻擊性的眼睛盯著衛桓。
[求我。]
這人真的是……
衛桓沒轍了,心想反正傳心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無所謂丟不丟人的,求就求吧,反正也不是沒有求過彆人。
[求求你了,幫我這個忙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就是天使!求求你幫幫我吧。]
他求情的時候連語氣都很配合,完全是一副撒嬌的姿態,雲永晝心裡的滿足值達到了頂峰。上輩子沒太多機會,到了這輩子,他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欺負衛桓,也很喜歡看他撒嬌。
[你拿什麼回報我。]
聽到這句,衛桓差點兒沒直接炸了。就這麼點要求居然還要回報?雲永晝以前就是這麼摳的嗎?他忍住心裡的情緒,和和氣氣地發問。
[您想要什麼回報?都行,您說吧。]
那頭頓了一下。
[先欠著。]
衛桓沒有辦法,隻能保持微笑。不過雲永晝倒是說話算數,就在清和走到他們麵前的時候便開口,時機正好,“怎麼樣?成功了嗎?”
清和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倆,又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衛桓不解,拿胳膊肘捅了一下雲永晝,示意讓他繼續問。
“怎麼回事?”
衛桓快暈過去了,他為什麼要找一個天生有語言障礙的人來代替自己發言啊,急死了。
清和還沒有開口,揚靈往椅子上一坐,先搭了腔,“玨老板試了一下,招不回來。”
招不回來?衛桓皺眉,抿著嘴又捅了一下雲永晝的胳膊。接收到暗示的雲永晝機械地開口,“為什麼招不回來?”
揚靈搶先答道,“一開始我還以為玨老板是故意的,她又坑走了我山月姐姐的一個寶貝,不過她試了三次都沒成功。”
玨老板是前暗巫姬的徒弟,既然連雲永晝母親的妖魂都可以說封印就封印,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招不了一個人類的魂魄才對。
清和歎了口氣,眉頭擰起來,“她說她儘力了,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他的魂魄。”說完,他吸了一下鼻子,“說是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死了太久,可能魂魄早就已經轉世,轉世之後的魂魄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很難招到。”
真的是這樣嗎?就在衛桓正要那胳膊肘拐第三次的時候,雲永晝已經未雨綢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鉗住他臂彎的手一路往下,滑到手腕,牢牢抓住。他自己開口,“這種可能的確有,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第二種呢?”
說起第二種,清和反而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