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昆侖虛恢複原位之後, 整個城市上上下下都忙於重建工作。
毀壞倒塌的建築一一被清理重整, 滿大街充滿了誌願者的身影,暫且安置在其他城市的居民也會申請幫助重建,政府軍在一條條街道布下新的結界, 將之前參與過□□的妖怪通通關押處置。政府的及時反應和處理, 令民眾對這個新上任的總理多了許多信任和支持, 願意再多給他們一點時間。
新政府也主動與推翻了傀儡派的凡洲握手言和,簽訂和平條約。rebels在凡洲的民意支持率達到空前,但雲永晝根本沒想過要成為什麼統治者, 一直以來作為權利工具的他早就對野心厭惡透頂。他要做的已經做到了, 使命達成。
“你找我?”清和看著雲永晝的背影, 他穿著那件印有rebels圖標的黑色鬥篷。
雲永晝轉過身,將自己身上的鬥篷取下來,伸手遞給清和。
清和有些不明白, 他疑惑地看著雲永晝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把羽升交給你。”
他錯愕地接過雲永晝手中的黑色鬥篷,看向他的眼睛, “給我?”
“從我知道你身份的那天起,就想好了今天。”雲永晝冷靜到了極點, 仿佛這被他一手打造出來的地下帝國根本與他無關。
“你、你確定要給我?”
可……為什麼是我。
雲永晝沒有說話,沉默著離開了。他這麼多年培養清和, 目的也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交接。
回到凡洲的新家裡,天伐遠遠地站起來,恢複沒有多久的他依舊有些不知所措, 隻習慣遠遠看著清和。清和若有所思地走回來,抱住了天伐。
“以後我來保護你吧。”清和笑起來,手裡捏著他在鬥篷裡找到的紙條,上麵寫了一句話。
[因為你可以讓rebels從黑暗走向光明。]
紙條在一瞬間泯滅成光。
“好。”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困擾,當時那些無良記者的無人機偷偷徘徊在城市邊境,拍下了昆侖虛最危險的那十幾分鐘,在網絡的推波助瀾下,衛桓又一次成為了話題的中心。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是受儘指責和唾罵的背叛者,而是英雄。他們在網絡上討論著九鳳的功績,將他視作當代鳳凰,認為他是最符合山海精神的那一個。
他應該成為山海校長。
他是這個城市的救世主。
山海可是我們最重要的大學,隻有這樣的英雄才有資格成為領導者。
這些齊天的稱號和讚譽無孔不入地出現,可衛桓卻選擇躲進忙碌又混亂的大街小巷,幫助他們恢複這座城市的運轉。當董事會真的來找他的時候,他卻故意喝得爛醉,用自己以往那個不爭氣的老樣子麵對這些老頭,看著他們搖搖頭離開,衛桓的一顆心才落下。
彆說校長了,扶搖的院長他都不想做。他終於理解鳳凰所說的,被人敬仰有什麼好,他還是想要自由自在地過自己庸俗的小日子。
忙於參與重建的間隙,衛桓看見大屏幕裡揭露著白修誠所做的一切,儘管是匿名檢舉,但他心裡也很清楚,除了雲永晝沒有誰能收集到這麼多的證據。
這個檢舉引發了轟轟烈烈的討論,無論是在妖域還是凡洲。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為了和平極儘能事的正義使者,背後竟然是一雙沾滿鮮血的手。也正因如此,聯手將這個始作俑者打敗的雲永晝和蘇不豫也同樣成了英雄,尤其是為了勝利而獻身的半妖。
大家終於開始反思,是不是對半妖這樣一個弱勢群體過於冷漠。他們開始討論這個群體應有的歸屬感,存在感,和應當受到的同等的待遇,在這樣一個半妖戰士犧牲之後。
山海為每一個在這場災難中犧牲的學生及展示舉辦了追悼會,由於衛桓堅持不讓山海官方處置蘇不豫的屍體,所以他們隻能掛上他的照片,沒有棺木。
教導主任白虎林正則已經晉升為新的校長,他穿著一身黑沉沉的西裝,站在話筒的前麵,“感謝各位老師、同學,各位士兵的到來,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日子,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在這裡舉辦追悼會,追悼那些在這場災難中奉獻了生命的英雄……”
晉升為扶搖院長的揚昇也站在校長的身邊。衛桓沒有進入會場,他和雲永晝站在外麵,直到聽見教導主任的口中念出蘇不豫的名字。
“山海戰備軍特種軍少校蘇不豫,他曾經是我們上善學院的優秀學生,也曾任上善學院教師,在他在世的時候為山海做出了非凡的貢獻,也為山海的重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讓我們對這位勇敢堅毅的戰士獻上最誠摯的感謝。”
站在外麵聽完這句話,衛桓踢開腳下的一塊石頭,“走吧。還有好多活兒要乾呢。”
追悼會的第二天,就在衛桓幫助將難民進行轉移的時候,他收到了揚昇的電話。
“我現在在不豫的宿舍,哦還有永晝,我們想幫他整理一下東西。”揚昇在那頭說道,“你要來嗎?我的意思是,之前你的東西都還在這裡,如果你不想來的話,我讓永晝給你帶回去。”
衛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蘇不豫的宿舍很乾淨,桌子上養了一缸小魚,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彆的擺設,所以東西格外好整理。
“這些是你七年前留下來的東西。”揚昇將一個盒子交給他。
衛桓嗯了一聲,接過來。盒子裡放著他的逍遙盒,還有一些之前放在學生宿舍的衣服和雜物。看著這些東西被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放在這裡麵,他心裡忽然就難過起來。
如果當初他早一點來取這些東西,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和他談一談,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可以攤開了。
不。
不會的。他太了解蘇不豫,也太了解他自己。哪怕重來一次,他也會應該害怕連累不豫而閉口不言自己的身份,蘇不豫也會因為愧疚和恐懼隱瞞真相。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如果真的有,他不會失去這麼多。
“我以為他會給我們留下什麼信之類的,”揚昇自嘲地笑起來,“原來這麼乾淨,什麼都沒有。”
他根本就沒想過解釋,他隻覺得歉疚。
“本來想海葬的,不豫不是鮫人嘛。”揚昇說,“但是永晝覺得海葬的意義不太好。”
衛桓點點頭,勾了一下嘴角,“對啊,不能再漂泊無依了。”
雲永晝讓清和動用rebels的人脈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蘇不豫母親的墳墓,他已經沒有彆的親人,這已經是雲永晝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歸宿。葬禮的前一天下了場大雨,可第二天又放晴,天空藍得就像是徹底清洗過一樣,乾淨得不摻一點雜質。
這個私密的小葬禮並沒有太多人參加,隻有大七組小七組、清和與謝天伐、玨老板,厲淩空和莫童,他們知道蘇不豫是半鮫,所以一人帶了小小一瓶來源於自己家鄉的水,在下葬的時候澆在了墳頭。而衛桓則是將蘇不豫歸還給他的九鳳翎羽放回到他的棺木之中,放在他交疊的手裡,自己隻保留了那顆鮫珠。
[戰備七組蘇不豫之墓]
墓碑上的這幾個字是衛桓親手刻的,他永遠記得他喊出的那句話。
蘇不豫在他心裡永遠是一個勇敢的戰士。
葬禮結束的那個晚上,衛桓沒有像之前那樣不管不顧地投身於街頭巷尾的重建工作中,而是回到了湖邊小屋。他去的時候雲永晝還不在,於是衛桓自己走到了衣櫥邊,發現之前他匆忙設下的結界還沒有破。
原來雲永晝沒有來看他的禮物。
等到雲永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這些天看著衛桓沒日沒夜地幫忙,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他父母死去時候的情形。可這麼多年過去,他發現自己能做的依舊很少,他隻能默默地陪在衛桓身邊,說不出什麼能夠寬慰他的話。
[回來了?]
當他踏入房間的時候,聽見了傳心的聲音。雲永晝有些訝異地抬頭,環顧客廳。
[我在外麵,秋千這裡。]
等到他走出去的時候,看見落進湖裡的月亮,還有坐在湖前輕輕晃悠著的衛桓的背影。
雲永晝走過去,衛桓往右邊挪了挪,把這個雙人秋千左邊的位置騰給雲永晝,他還拍了兩下,“坐。”
“你沒喝酒。”雲永晝的語氣倒不像是疑問。
衛桓瞥了他一眼,“什麼啊,我應該喝酒嗎?”說完他抓著秋千繩探頭探腦往雲永晝身後看,“你給我買酒了嗎?”
雲永晝搖了下頭,被他一把拽到身邊坐下。秋千猛烈地搖晃了一下,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向頭頂的支架,衛桓開口,“哎,你紮得穩嗎?”
“應該吧。”
聽了他極不確切的語氣,衛桓不由得笑出聲來。雲永晝卻看著他的臉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