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謝端阾被抓已過去半月,薑止的身體不會再受蠱蟲影響,但這蠱還沒解,身子就需養著,準確說是養著體內的控心蠱。
她近乎每天都要喝三碗補藥。
薑止隨手拿過帕子擦擦額頭,順著他的意往屋子裡去,目光斜斜看過來,笑道:“阿兄今日是得了什麼好玩意兒?”
薑沅離立馬舉起懷裡的白色狸奴,小小的一團蜷在懷裡,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貓眼,好奇地看著她。
她還從未養過狸奴,幼時曾有過這個念頭,但爹娘去世後,她忙著課業,倒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薑止彎起眉眼,輕輕抱起它,試探性揉它的小腦袋,見它不抵觸方才敢大膽些。
“這小家夥你且養著玩玩,養不好我在尋旁人照顧,不用你過多費心。”
“唔。”薑止聽著它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心裡軟的一塌糊塗,“沒事,一隻小狸奴能費多少心思,我將好也無事,養著打發聊賴也好。”
“你願意就好。”
薑沅離望著她柔和下來的麵龐,不自覺跟著鬆弛下來,隨口一問:“攝政王府又來下拜帖了,這已經是第八回了,還是不接嗎?”
半個月下了八回拜帖,也夠有毅力的。
薑沅離起初是不看好他們在一起的,但經曆這麼多,挑來挑去,好像也就隻有謝寧川能護住薑止了。
他現在仕途坦蕩,又不著急自己的姻緣,所有心思都撲在給薑止尋個好親事,也好他哪日落敗了,能有人護住她。
薑止把狸奴放在桌上,倚著桌邊逗弄它,時不時咯咯笑,“接了吧阿兄。”
“喲,不準備晾著了?”薑沅離難得揶揄她。
薑止也不戳穿他,某人之前明明說看不上謝寧川,結果才過去幾個月,就被人家征服了。
她彎起眸子,“不晾著了。”
她要開始秋後算賬了。
薑沅離輕輕瞥她,漫不經心提起另一件事:“阿止,武邑王那邊要去看看嗎?”
“不去了。”薑止抓著狸奴的小爪子,左一下右一下抬起放下,“武邑王那邊的事已經解決,我去了也做不了什麼,本就不該相交的兩條線,何必糾纏下去。”
薑沅離聽懂她的意思,這是要徹底和謝端邑斷了聯係,如此也好。
而此時稱病居府的謝端邑,呆呆地坐在空蕩的院裡,仰頭望著飛掠樹梢的鳥雀,眸色漸漸散開。
結局了,一切……都結束了。
薑芷,祝你幸福。
*
謝寧川誠惶誠恐進了薑府,一顆心還惴惴不安著,他以為這次下帖還會無功而返,沒想到竟然被接了。
小廝將他帶到薑止的院子就退下了。
盛夏炎熱,也不知他在外頭等了多久,臉上的汗珠都還掛著,足見有多心急過來,連個臉都不知道擦一擦。
薑止瞧了一眼,吩咐寒枝遞去手帕,自個兒又低下去逗弄狸奴。
謝寧川看著在她手底下撒嬌賣萌的狸奴,心裡頓時羨慕起來,一個狸奴都能討得她歡心,為何他想討她歡心就這麼難呢?
這麼一想,又委屈起來。
“阿止……”
委屈可憐的勁可叫他學得爐火純青,薑止似笑非笑睨著他,看著他自己偃旗息鼓,方才悠悠開口:“聽蘇大夫說,他給你開的藥方你拒絕了?”
謝寧川想起三日前蘇遠禮找過來說是要給他開個養身子的藥方,直言他不愛惜的身子骨,儘瞎折騰,才好了腿就亂霍霍,嘟嘟囔囔給他開了好些藥方。
思及此,烏眸閃了閃。
“我後來讓程伯收下了。”
“哦,是麼。”薑止直勾勾盯著他,好似看穿一切,“那程伯怎麼告訴我,每次熬的藥都喂給了窗邊的菊花?那花都謝了好幾瓣?”
謝寧川脖子都羞紅了,仍嘴犟:“那不是……那不是藥太苦了。”
薑止氣笑了。
藥苦就不喝,倒給菊花喝,怎麼,是覺得菊花不會嫌苦?
“你這怕苦不喝藥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謝寧川偷偷瞄她一眼,被抓個正著,小聲囁嚅:“那你……你住進王府來監督我啊!”
他說的小聲,就沒指望薑止能同意,畢竟她頭上有個妹控的薑沅離,若非如此,他早就把人拐回去了,何苦八次下帖見人。
“行啊。”
“什、什麼?”
謝寧川驚訝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隨即巨大的欣喜湧上來,他克製住自己想上前抱住人的衝動,“好、好!我這就讓程伯收拾一下!”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住進彆人府裡,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寒枝等他走了才開口:“姑娘,住進王府裡是不是不太妥當?”
薑止摸著狸奴的腦袋,不甚在意道:“無礙,左右在外人眼裡我是個結過親的人,我今日就算不答應,來日攝政王總會換著法子哄我去,不如早些隨了他的願。況且流言蜚語而已,他若是連這些都解決不了,如何能過阿兄那關。”
寒枝想想也是。
酈朝的民風沒有那麼死板,男未婚女未嫁,是可以大膽追求的,且女方婚前是可以在南方家裡住一段日子,來考察這個婚是否合適。
*
地牢。
斷斷續續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徘徊耳畔,左右牢房裡的囚犯害怕的瑟縮在角落裡,唯有謝端阾淡然坐在乾草上。
獄卒不敢對他動用私刑,他身上乾淨的囚服在昏暗雜亂的牢房裡突兀的白。
“哐哐!”
粗暴的敲擊聲勾起謝端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