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離去後,華音便已開始籌劃出逃的計劃了。
她出逃不僅要避過裴季的耳目,還要避開那日給她傳信的人,最後是那些個想害裴季卻無從下手,從而想從她這處下手的人。
她昨日出門,她不信生性多疑謹慎的裴季沒有安排人盯著她。
還有,她前一日決定出門,第二日就有人安排妥當的製造混亂給她送信。這其中要不是府裡有眼線,就是有人在府外一直注意著她。
不過便是這府中有盯著她的眼線,以裴府的戒備,估摸著也不是在內院,而是在外院當粗使。
這個倒是比較好避開。
比較麻煩的隻有裴季的人,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避開才成。
思來想去,華音還是決定儘快的部署好,下一回出門就逃走,不能再拖了。
傍晚,日頭落下,院中點上了燈火,小院靜謐。
華音剛用完小粥,在床上養精蓄銳,好應付那個說好晚上過來的裴季。
房門忽被打開,華音轉頭看去,是綠蘿抱著小金銀從外進來。
待綠蘿走了近些,華音看到她懷中無精打采的小貓兒,微愣:“這是怎了?”
綠蘿道:“從昨晚起,小金銀就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邊縮成一團,不吃也不喝,奴婢擔心,也就把它給送來姨娘這了。”
華音想了想,伸出手道:“你把它給我吧。”
綠蘿小金銀放到了華音的懷中。
一入懷,小家夥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毛球窩著,還可憐的嚶嚀了兩聲,聲音虛弱。
華音不知道以前自己有沒有養過這種小東西,但就剛開始養的那兩天,她對這個小東西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之所以對它好是因為它是裴季送過來的。可養了幾日後,因這小家夥黏人又愛撒嬌,華音對這小家夥也生出了幾分的感情。
摸著它的小腦袋,輕聲細語地問:“小金銀怎麼了,是不是被嚇到了?”
小金銀輕輕地用小腦袋磨蹭柔軟的掌心,叫得很小聲。
華音讓綠蘿去把抽屜中的小魚絲取來。
綠蘿取來後,華音取了一根小魚絲去喂它。
小金銀嗅了嗅魚絲之後,便張開嘴巴,小心翼翼地去咬魚絲。
綠蘿驚詫道:“我們喂的時候,它卻不吃,姨娘喂它就吃,這小貓兒可真有靈性。”
華音邊喂食著小金銀,邊輕輕地撫摸著它的小腦袋,眸中有淺淺柔光流轉,語聲溫柔:“小金銀彆怕。”
華音忽覺得有不同尋常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頭望去,便對上了裴季那漆黑幽暗的目光。
也不知他是何時來的,華音作勢要起來,裴季開了口:“你病還未痊愈,就不用下榻了。”
壓根沒想過下榻的華音又心安理得的坐回了榻上。
裴季看到她的動作,默了默才走了過去。雖隻有蠱蟲為證,但她是刺客一事,已有七成把握。
若她真是刺客,哪有這般不敬業的刺客?
若真是刺客,方才那些對待小貓時,露出的溫柔細心到底是真是假?
裴季神色淡淡,心緒儘掩在心底,麵上半點也不顯。
行至床榻之外後,伸手揉捏了一下小金銀的腦袋。
因裴季的手臂是從麵前掠過,他就近在咫尺,華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冷的氣息。
裴季隨手取了一根小魚絲去逗貓兒,可這小祖宗許是被他昨日凜冽冰冷的氣勢所懾,小腦袋害怕得使勁地拱入華音的綿軟高聳之中。
華音懊惱地看了眼小祖宗,但畢竟有過一回經驗了,還算能鎮定地把它拎出來,摁在腿上。
綠蘿見二人之間氣氛融洽,便退出了屋外,順道把房門關上了。
“被嚇到了?”
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華音承認,裴季不僅臉長得好,就是這口嗓音也好聽。特彆是在床笫之間,低啞喑沉的嗓音,更是容易讓她多了幾分動情。
華音回過神來,望著小金銀,軟聲道:“應該是嚇到了,聽綠蘿說它從昨晚到現在都一直不吃不喝。”
“那你可被嚇到了?”
華音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低垂著腦袋輕顫地點頭。
裴季抬手在她的腦袋上邊輕揉了揉,望著那烏黑的頭頂,才堪堪忍住用力的衝動。
裴季這動作和逗貓貓狗狗沒有太大的區彆,可被他當成第二個小金銀的華音,身體卻是微僵,頭皮隱隱發麻。
他的動作雖溫柔,但不知怎地,華音卻還是心頭挑了挑,有種隨時都會被他擰開天靈蓋的錯覺。
華音琢磨了一下,覺得是因溫柔不使用在裴季的身上,他還是霸道冷冽些的好,起碼不會讓她覺得不自在。
雖然不自在,但為了鬆懈他對她的戒心,思索了一瞬後,想到他喜愛貓兒,便學著小金銀向自己撒嬌那般,在他的掌心處輕蹭了蹭。
再而抬起頭,明眸柔怯向他。
華音的表情與她腿上那隻小貓兒幾乎一樣,就好似下一瞬就會嬌嬌軟軟的“喵”一聲似的。
裴季似乎被貓爪子抓了一下心口,眸色漸暗。
她慣會察言觀色的,知曉他什麼喜好,便裝出什麼喜好來,果然是精心訓過的。若非是察覺到她體內有蠱,興許他會逐漸對她放鬆警惕。
而當他真正放鬆警惕的那一瞬,便是他的死期。
裴季眸色森森地望著他這危險的九姨娘,心思多了幾分複雜,也多了幾分警惕。
“大人。”華音柔聲喚了一聲。
裴季嘴角露出了幾絲淺笑:“這段時日便不折騰你了,等你修養好了身體再去寒院。”
華音麵不由心的道了聲:“多謝大人體貼”
裴季隻來了一會便離開了。
童之在院子外等候,看小叔從院中出來,便提著燈籠走在前邊。
等入了寒院後,才低聲勸道:“九姨娘如今這般危險,小叔往後少些去蘭茵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