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季的小妾分明就是個吸男人精血,吸女人財氣的妖精。
一會看中這簪子,一會看中那手鐲,更是看中了玉墜子,總歸看中什麼,那雙眼就似很直白的說——你們不給,我可就走了。
她們對這上不得台麵的小妾感到厭煩,欲揮袖離去。可奈何二人的兒子,丈夫在裴季手上,婆媳二人隻能忍痛割愛的給了,可誰承想這夫妾二人竟然這般恬不知恥!
禮不知收了多少,卻依舊不肯鬆口!
華音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問:“大人,可是要走了?”
裴季輕點了點頭:“帶你去買首飾。”
華音知曉他隻是順著她方才的話說說的,也沒當真,隻道:“大人對妾身可真好。”
李家婆媳二人隻能看著那夫妾二人依偎著從樓上下去,她們還能聽到那妖精道“大人,你瞧我的鐲子好不好看?”
“這是國丈夫人送的呢。國丈夫人與國舅夫人著實太大方了,不僅給我送了簪子和鐲子,還有墜子呢!”
婆媳二人:……
不要臉的妾室她們見多了,卻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
上了馬車後,寵妾華音收斂了逾越,乖順的坐在裴季的二尺之外。
裴季抬眼看她,似笑非笑的道:“似乎收獲頗豐。”
華音把收刮的幾樣東西放到了小桌上,忍痛的推到裴季麵前,柔聲道:“大人,東西都在這了。”
裴季隻是暼了一眼,沒什麼興趣的收回了視線,看回華音:“東西是好東西,但這李家人戴過的,臟了。你既喜歡銀子,就把它們折現了罷。”
他這九姨娘看著是個愛錢的,也不知是真愛,還是演出來的。
但身為刺客殺手,不就是為了錢財才做的亡命之徒?
裴季的話簡直說到了華音的心坎去了。
已經有了把今日收刮之物上繳心裡準備,不成想裴季會突然這麼一說。
華音忽然覺得這一趟來得一點也不虧。
華音把幾樣首飾收了回去,笑盈盈的朝著裴季道:“妾身全聽大人的。”
有了裴季這話,她便可光明正大的去換銀子了,還能把一些不需要用到的飾物也拿去典當了。
雜七雜八,銀子也差不多足夠了。
把首飾放好,華音便琢磨了裴季愛聽的話,好消磨這馬車上漫長枯燥的時間。
“大人,方才抓拿那人怎就放走了,萬一他折回來行刺大人怎辦?”
裴季取了未看完的書來,翻開到做了折頁的那一頁,甚是不在意:“敢回來,那便是不要命了,還留著做甚?”
華音試探的問:“殺了?”
“不然?”裴季目光依舊落在書上,但也就是過目而已,身體雖放鬆,但也依然猶如一張蓄意待發的□□,讓人近不得身就已然損命。
華音默了一瞬,而後問:“為何那麼多人刺殺大人,卻無人刺殺向李國舅那樣子的人?”
裴季目光略頓,隨而抬眼盯著華音看了兩息,才道:“他們欺淩的是無權無勢的百姓,那些百姓何來本事殺他們?”
說罷,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而我,得罪的可都是有錢有勢的。”
華音聞言,愣了一瞬。
沉默了許久,華音問:“那大人算是好人,還是壞人?”
裴季目光繼而回到書上,語調淡淡的反問:“可從未有人說過我是好人,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華音思索了一瞬,她覺得這兩個詞都不適用在裴季身上,若是是以黑白之分的話,他便是處於灰色的那一塊,亦正亦邪。
若她真的是來刺殺他的刺客,那麼讓她來殺他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殺要他?
是為了錢財?
還是因恩怨?
畢竟身旁坐著的事裴季,華音也不至於放鬆警惕過多的胡思亂想,收斂心神,端坐在一側。
馬車行了約莫一刻便停了,華音不解地望向裴季。
裴季朝窗口看了眼,示意她來掀開。
華音會意,帶著幾分好奇的去掀開了帷簾。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鋪子,視線往上抬,牌匾上是《珠玉軒》幾個大字。
略一琢磨這店名便知曉是做什麼生意的,華音想起方才在酒樓中做戲時胡亂說的事,不禁心生警惕。
裴季忽然待她這麼好,總覺得透露著一股古怪。
裴季撚著扳指,慢悠悠的道:“今日在宴席上表現得不錯,允你去挑一套自己喜歡的頭麵。”
裴季今日的心情看著不錯,給她獎賞,倒也說得過去。
思及此,華音心頭的警惕稍稍減輕些許,也就心安理得的下去挑選自己喜愛的頭麵。
裴季難得大方,她自然不能錯過。
華音這一回出行,幾乎滿載而歸。
在鋪中挑選頭麵的華音,笑意粲然。
馬車內的人,長指略一撥弄帷簾,有一縫可探,漆色眸子往外望去,目光落在那笑顏上,那笑顏似乎沒有一絲作假的痕跡。
要麼是演戲已是爐火純青,要麼就真的事鑽錢眼裡了。
前者棘手,後者便容易許多了。
——以柔情攻之,以財徐徐誘之,便可手到擒來。
收回長指,在安靜的車廂之內,裴季涼薄的唇角微微一勾,眼尾也挾著幾分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