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音打算今日一早就出府,但未過早讓人去告訴童管事。
而是待準備好要出府前,才讓碧玉去通報。這樣做雖未能把裴季的眼線避開,但起碼能避開另外的眼線。
碧玉和綠蘿見著姨娘提著一個竹編的食籃。碧玉好奇的問:“姨娘這是要做什麼?”
話音才落,籃子中就傳出了細微的聲響,華音便翻開食籃的蓋子。
婢女二人都探了過去,隻見籃子中鋪了一層厚實的棉布。
不一會從棉布中鑽出了一顆圓圓的小腦袋。抬頭看了一眼主人,然後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還踩了幾下籃子中的棉布,又在那看似軟綿綿棉布上趴了下來。
華音揉了一下它的小腦袋,莞爾一笑:“小金銀整日窩在這小宅院,我便想把它也帶出去遛遛。”
兩個婢女知曉姨娘喜歡小金銀,倒也不覺得姨娘把它帶出去有什麼不適。
碧玉上前欲接手籃子:“奴婢來提著吧。”
華音手微偏,微搖頭:“不用了,它還小,份量也還很輕,我來提著就行。”
碧玉與綠蘿也會隨行出府,甩開這兩人對華音來說輕而易舉。但前提是不能讓她們知曉籃子中除了小金銀外還有彆的東西。
可這籃子重量並不輕,她們一提就露餡了。
童之收到蘭茵院碧玉的通報後,便安排了飛衛與馬車。
在裴府外院馬廄中刷洗著馬匹的馬夫見寒院的侍從入了院子,暗暗思索著今日是誰要用馬車。
畢竟裴季的馬車都是由內院來打理,而外院的馬車多為姨娘與府中有些份量之人使用的。
院子裡的管事忙迎上前問:“可是童管事要用馬車?”
那人搖頭道:“是九姨娘要出府。”
刷馬的馬夫動作略頓,眉頭微微一皺。
管事疑惑:“平時姨娘要出府,可都是提前一日讓備馬車的,今日九姨娘怎就忽然要出府?”
姨娘們出府都得提前與童管事說,童管事也會讓人提前一日準備好出行的馬車。
侍從麵色淡淡,不怎麼搭理管事,敷衍道:“主子們的事情,我等怎會知曉。”
管事也是個會看眼色的,見侍從不怎麼搭理自己,也沒有多言,喊了一聲在刷馬的馬夫,“吳七把整理好的馬車拉過來。”
叫吳七的馬夫放下了刷子,站起去牽馬車。
寒院的侍從把馬車牽走後,管事對著院中正在做活打雜的人罵罵咧咧道:“我會一整天盯著你們這些人,今天誰都彆想給我偷懶,更彆想找借口離開這院子!”
馬夫聽到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暗道這華音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提前說要出府的事情?
如今忽然說要出府,他如何才能尋到借口出府傳遞消息?
他人雖在外院,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裴府森嚴,便是一個打雜的下人都要查清身家背景,所以很難才能安排一個人進來,他也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為今之計,隻能想儘辦法出去傳消息,若是著實傳不了,隻能等下回了。
華音出了府,因有裴季的話,所以光明正大地去了當鋪,把搜刮來的幾樣東西都帶來了。
那掌櫃端詳了許久這幾樣物什,一刻之後才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貌美的女子,琢磨了一下才斟酌地問:“敢問這位夫人是從何處得來這些首飾的?”
物件貴重,掌櫃怕收了會引來麻煩,故而謹慎。
華音看了眼碧玉,碧玉會意,開口道:“自是正當的,若是掌櫃信不過,又或者遇上什麼麻煩,儘管到裴府尋童管事。”
掌櫃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客氣,問:“不知是哪個裴府?”
華音飲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北鎮撫司,裴府。”
掌櫃一怔,目光落在女子那貌美的樣貌上,心道女子的樣貌在金都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又是華衣打扮,女子背後之人定然非富即貴。
說是攝政大臣的姬妾,掌櫃也是信的。
掌櫃麵色由客氣轉為了尊敬,起了身,拱手道:“夫人請稍等,允在下去喚朝奉來估價。”
雖是姨娘,但掌櫃也不敢怠慢,尊稱也未敢變。
掌櫃去喚人後,華音抱著小金銀,看了眼那些東西。
這些都是國丈夫人婆媳二人的喜愛之物,她到手沒多久就拿去換了銀子,做得不厚道且也得罪人,但她現在人都要走了,管她得不得罪的。
再說裴季也與李國丈半扯破了臉,而且李國舅還在裴季的手上,那婆媳二人要麼就是把這黃連苦給咽下去。
要麼就是花大價錢把這東西給贖回去,倒是不大敢硬搶。
華音已打聽過了,這當鋪倒是與裴府有幾分關係照著,所以才能在這金都城站得如此穩當。
有裴季這層關係在,諒國丈府再囂張,也不敢明搶。
不多時,兩個年紀稍長的朝奉來估價。
國丈府仗勢欺民,霸道斂財,奢華散財,所以這戴在這國丈夫人與國舅夫人身上的首飾,自然是貴重的。
約莫過了一刻,兩個朝奉與掌櫃商議後,開了個一千兩。
華音:……
就這麼一票,華音覺得在裴季身上撈的要多。不是說那幾套頭麵不值錢,主要還是不好出手。
華音點了頭。
掌櫃問:“不知夫人要金子還是銀票。”
華音琢磨了一下,銀票雖好攜帶,可若是要去錢莊兌換的話,可能會暴露行蹤,起碼這幾年是萬萬不能去兌換的。
“百兩金子,其他都換成銀票。”
掌故頷首,隨即讓人去準備銀子。
華音得了銀子,便隨手賞了兩個婢女,一人一個小金元寶。
二人得了賞,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華音望了眼她們的笑臉,心有幾分愧疚。她跑了也不知她們會不會受到處罰,她總歸有幾分愧疚。
好歹也相處了好些日子了,這兩個丫頭雖是裴府的人,且平時也會與那童管事上報一些蘭茵院的事情,可這些也是她們的本職所在,除卻這些外,平時多有護著她。
便是在真正主子裴季那處,更多時候都是向著她的。
但若她不跑,等著她的可能就是死。
便是最後還是免不得一死,華音也不想在死之前還被困在裴府。
華音收回那幾分愧疚的心思,笑道:“既得了銀子,我們便去好好逛一逛,買幾身好看的衣裳。”
出了當鋪,華音上了馬車,把小金銀放回到了籃子中,闔上了蓋子,神色逐漸沉穩,目光也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