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章(2 / 2)

她在這狹小的馬車中謀算著自己能有多長時間來逃跑。

仔細算了算,她最多有一刻時逃跑的時間。

所去的成衣鋪子,離城門口近,約莫半刻就可出城,但問題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出城,但在這之前,還得有離開的路引與馬車。

今日有街市,外邊城鎮進城的人有不少,路引與馬車都是現成的。

隻要銀子給得多,就沒有買不著的馬車,而路引更是簡單了……

不知過了多久,裴府馬車停在了成衣鋪子外邊。

華音下了馬車,入了成衣鋪子,隨後快速地打量了一眼鋪子的布局。

女客成衣這邊是一身紺紫色衣裳的女掌櫃招待的,華音讓女掌櫃給兩個婢女選了一身衣裳,然後讓她們去換。

碧玉與綠蘿隻當是姨娘荷包豐盈了,也想收攏她們為己所用,所以並未多疑。

二人去換衣裳的時候,華音也指了一身比較華貴的成衣,讓女掌櫃幫忙拿去換衣間。

鋪子掌櫃也是會看客下碟的,這女客看著也不像是尋常人家,女掌櫃便領著她到了貴客的小雅間換衣裳。

華音提著籃子上了二樓,把籃子放到了一旁,拿著衣裳到屏風後換衣裳。

不一會,華音求助道:“掌櫃的,這盤扣似乎扣不上,你來瞧一瞧。”

女掌櫃聞言,遂走進屏風後。

約莫小半刻後,抱著華貴衣裳的“女掌櫃”從屏風後出來,快步走到了籃子處。

翻開了籃子,把昏睡中的小金銀抱出來,再而是裡邊用棉布包裹著的金銀。

小金銀睡得懵懵的,看了一眼捧著自己的人,也沒有掙紮,再次閉眼睡了過去。

“女掌櫃”把它與金銀之物都放到了衣服之下遮掩,出了房外,低頭從樓上走下。

今日有街市,鋪子忙碌,沒有人太在意女掌櫃。

“女掌櫃”走到通往後院的小門,才撩開簾子,正要入後院之際,身後忽然傳來掌櫃的叫聲:“你這婆娘要去哪?沒看到鋪子忙不過來了嗎?”

“女掌櫃”步子一頓,下一瞬,與女掌櫃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我去上個茅房就過來。”

掌櫃聞言,擺手道:“去吧去吧,快些回來幫忙。”

“女掌櫃”入了後院後,抬起了臉,那是一張略微顯黑的臉。

但不難看出這女子根本不是什麼女掌櫃,而是那本應在換衣的華音。

華音在臉上抹了些自己帶來的眉黛,再把眉畫粗了些,最後點上了幾顆黑痣,麵容雖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也平凡了許多,更不會引人注目。

方才下意識開口,一開口便是女掌櫃的聲音,華音也略有驚詫。

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驚人本事?

現下再說自己是個普通的小妾,連她自己都不信。

華音隨手在院子中取了個竹籃子,把衣下的貓兒和金銀取出,放在籃子中,再卷了衣服蓋住籃子,隨而鎮定自若打開院子的後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小半個時辰後,有穿著黑衣的男人快馬朝著北鎮撫司而去。

到了北鎮撫司後,那人翻身下馬,取下令牌給門前的守衛一看,隨後疾步入了北鎮撫司。

見了錦衣衛,便問:“大人在何處?”

那人應:“大人正在牢房中審犯人。”

黑衣男人便轉身疾步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有人通傳府中飛衛來了,裴季扔下了沾得滿是血的鞭子,拿起濕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上沾到的絲絲血跡。

抬眸望了眼半死不活的刺客,輕笑了一聲:“倒是嘴硬得狠,到現在都不肯說與我那九姨娘到底有什麼關係,是嗎?”

那刺客抬起腫脹的雙眼,費勁地開了口:“我們就算是刺客,也斷然沒有胡亂冤枉人的理由。”

裴季輕嗤一笑:“那倒是乾得出挾持弱女子的勾當……”話語一頓,輕輕搖頭:“不對,我這九姨娘未必見得柔弱。”

說罷,扔下了帕子,走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有人端來茶水。

裴季端起飲了一口,再吐出盆中,抬眸看向本該盯著九姨娘的飛衛,冷聲問:“什麼情況?”

那飛衛麵色僵硬:“人,跟丟了。”

捏著杯壁的手陡然用了力,杯壁發出了些微碎裂的聲音。

微闔泛著寒光的長眸,緩緩開口:“你再說一遍。”

飛衛僵著聲音複述:“九姨娘入了成衣鋪子,換衣之際打暈了女掌櫃,換上了女掌櫃的衣服,然後跑了。”

裴季略為一怔,抓住重點問:“不是跟丟了,而是跑了?”

飛衛的頭壓得更低:“確是跑了。”

“人不見之後,卑職立刻去尋,卻依舊不見九姨娘的蹤影。到了城門口遇上了一個婦人在著急尋找丟失的入城路引,盤問才知她與一個穿著紺紫色衣服的女子相撞了,那女子帶著一隻小貓,也是相撞之後,路引才不見的。”

裴季眸色一沉:“她帶著貓出去了?”

飛衛點頭,繼續道:“卑職問過了城門守衛,確實有這麼一個打扮的女子出城了。那女子出城後上了一輛馬車,往東而去了。一確定是九姨娘後,卑職便立刻派人去追去了。”

裴季緊抿唇線沉思,眼中有疑惑之色浮現。

忽想起他這姨娘極為喜愛金銀之物,裴季立即趕回府中,讓童之派人去搜尋九姨娘的院子。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麵帶疑色的童之從九姨娘的屋中出來,行至在院中負手而立的裴季麵前。

“大人,九姨娘房中的妝奩全空了,便是值錢的東西也不見了。”說到這,童之壓低了聲音,疑惑的問:“九姨娘不是刺客嗎,可為何要逃跑?”

裴季看向童之,也是眯起了黑眸,像是自問一樣的低喃道:“是呀,為什麼跑了?”

但不知他想到了什麼,黑眸一睜,忽然一笑:“我這九姨娘倒是有趣得緊,就是走的路也尋常人不一樣。”看著童之,問:“你說她是真跑?還是在某一處等著我去抓她,以便消除我對她的疑心?”

童之搖頭,不確定道:“小的也琢磨不透九姨娘。”

裴季撚著扳指沉思片刻,忽地又是輕笑:“那便看看她能躲到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抓到。”

童之問:“如此還需要派人去搜尋九姨娘嗎?”

“找,她要是真跑,我哪裡去找這麼有趣的一個姨娘?隻是找到的時候,隻盯著,先不要打草驚蛇。”說著,嘴角泛起了笑意。

笑意深寒,不達眼底。

倒是真的跑,他就把她抓回來,關起來。

行刺也得有始有終才成,這才開始就結束了,他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