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機緣身係糟老頭(2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5339 字 9個月前

章俟海決定,就是他了。

但是回到房間又後悔,小家夥看著很年輕、乾淨,還是個喝大的,自己真做了便是趁人之危。

頹喪地放棄,章俟海準備離開房間,小家夥撲了上來,扯衣服不說還像是抱著大棒骨啃著上麵的貼骨肉。

像是有人在身後推了一把,房間裡充滿了曖昧的味道,腦海中衝動的情緒一點即著,洶湧燎原。

菊花叢裡將軍舞劍,章俟海和秦深在床上大和諧了……

“我靠,我才沒有又抱又啃,撲上來個你妹,你才是狗去啃大棒骨,我不是我不是……”章俟海的回憶秦深聽不下去了,指著章俟海的鼻子罵:“你個禽獸,那個時候勞資十八歲生日才過不久,你差點兒對未成年那個那個啥,你害不害臊,竟然還有臉說。”

“對不起。”章俟海的良心也很受譴責。

“媽的,這是一句對不起能夠解決的嘛!”他肚子都被搞大了,還找不到債主,好氣哦,好想咬人。

“一句對不起太輕,我用一生來償還。”章俟海的聲音是好聽的男中音,低沉不暗沉,認真說起情話來酥軟到不行,耳朵會懷孕。“再一次遇到你,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秦深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煩躁地從領口裡麵拽出項鏈解了下來,用力砸向章俟海,“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你這個騙子,為什麼之前不說!”

章俟海堪堪接住項鏈,“對不起秦深,那時候我命不久矣……”

“啊啊,我現在不想聽解釋,煩死了。”秦深憤怒地往前衝,跨過移門想了起來,怒瞪章俟海,“這是我的房間,你給我滾出去。”

章俟海憂鬱地微微垂著頭,“秦深我先出去,你冷靜冷靜,我並不是有意欺騙你。”

“滾!”秦深字正腔圓。

章俟海無奈,目光緊鎖秦深慢慢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被秦深喊住,秦深問他:“為什麼那天我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那個刀疤男是誰?”

“後半夜我頭疼犯了,就去了醫院,早晨我讓聶冰回酒店守在門口,等你醒過來。聶冰,就是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是我大哥給我找的保鏢。”

“哦。”秦深語調平平地應了,“出去!”

“秦深,那我走了。”章俟海打開了門,像是無家可歸的獸可憐兮兮地看著秦深。

秦深決定鐵石心腸,所以,“走了就把門關上。”

“好吧。”秦深態度堅決,章俟海最後隻能夠出去,帶上了門。

多年的疑惑被解開,秦深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如釋重負還是疑慮重重,各種情緒在心裡麵一鍋燴,他覺得自己要神經病了,腦袋成了一鍋粥,需要冷靜冷靜。

“對,我就是要冷靜冷靜。”秦深自言自語地走進了浴室,很快裡麵傳來了水聲,嘩啦啦……

樓上,回到了房間的章俟海坐進了沙發,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中,略帶疲憊的捏著鼻梁,秦深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不管秦深的反應如何,他都決定用一生償還,這個客棧他是不打算走了。

目前,有一件事需要問清楚。

撥通了電話,第一遍沒有人接,章俟海又撥通了第二遍,依然不接,在第三遍不接之後他打通了家裡麵的座機。

“喂,找哪位?”非常熟悉的聲音,柔軟溫暖。

“媽,是我。”

“哦,小章啊,你找誰?”聲音中出現了淡淡的疏離。

章俟海已經習慣了母親對他客氣疏離的態度,從小沒有抱過他、哄過他,所有的叮囑、關切像是領導對下屬、普通長輩對晚輩,母子之間還不如陌生人。

“大哥回家了嗎,我打他電話好幾次都不接。”

“嗯,他回來了,手機在沙發上。”

章俟海沉默,母親看著手機響了三次卻沒有半點反應。

“我知道了,等他來拿手機讓他回我個電話。”

“好的,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事我掛了。”

“好,再……”在忙音中,章俟海低聲說:“再見,媽媽,晚安。”

他求著什麼呢,親生母親對客氣的仿佛個陌生人,而他渴望的母愛在秦靜身上感受到過。

沒有給章俟海多少胡思亂想的時間,手機響,是大哥發來了視頻。

“俟海你現在怎麼樣,頭還特不疼,我怎麼聽Leo說你從酒店裡麵搬出來了,現在住在哪裡,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有沒有按時去醫生那邊就診,藥有沒有按時吃。”視頻一通,坐在書房內的

大哥就是一連串的關切之語,關愛之情不用言表。

章俟海被媽媽的疏離傷害到的表情消失,笑著說:“大哥,我很好,你不用擔心的。”

“好個屁,你腦袋裡麵的東西一天不拿出來就一天不好,乜大師給你算過你還有不到半年的壽命,俟海,聽大哥的,取孩子的心頭血續命吧。”

這個,章俟海就不是很樂意聽了,“大哥,我有孩子也不會同意這麼做,你說的乜大師是歪門邪道,以命換命的法子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收收手吧,彆相信這些。更何況我沒有孩子,我也不會為了自己生個孩子出來讓他受罪。”

“沒有孩子,那這是什麼!”大哥從抽屜裡拿了一份報告出來拍在桌子上,“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鏡頭移動,調整了幾次對準了紙頁,上麵的內容章俟海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瞬間睜大,不可思議,“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我和哪個孩子的親子鑒定?”

“這還要問我,這應該問你自己乾了什麼好事。”章瑞澤的聲音在畫麵外傳來,“我讓聶冰取了那個孩子的血,和你留在醫院裡的血液樣本進行了鑒定,匹配度99.99%。”

“你讓聶冰取了丟丟的血!”各種信息串聯了起來,章俟海的聲音冰寒。

丟丟之前手指受傷,去醫館那天在路上遇到刀疤男聶冰,種種畫麵在章俟海的腦海中紛亂出現,他的表情越發冰寒。

章瑞澤上位者當久了,不甘示弱,哪裡會因為章俟海冰冷的聲音退縮,“你不配合,我就幫你一把。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現在,你把孩子帶過來,我讓乜大師煉藥。”

“荒唐!”章俟海厲聲,“我不會同意的,我的命是命,他的也是,他比我更加重要。”

“阿海。”章瑞澤痛苦地祈求著,眼中的情緒複雜,有愧疚,有虧欠,還有挽留和追憶,他想要補償章俟海,“乜大師隻是取心頭血而已,不會傷害他。”

“大哥,我和乜大師聊過的。”

章大哥愕然了一下,“什麼時候?”

“當你反複讓我去生個孩子時候。”章俟海聲音平靜了下來,哪怕心中驚濤駭浪般翻湧,麵上也沒有帶出多少,“你找到的那位大師說了,金針入穴逼迫氣血彙入心臟,取心頭血三滴入藥,每一旬取一次。哥,這不是你口中的不會傷害,而是以命換命,耗光孩子的心血。”

“大哥,我是你的弟弟,你不舍得我去死。但那是我的孩子……”章俟海頓了一下,語調中已經帶上了酸澀,抬手擋住眼睛,“我也要保護他。大哥,我的病已經好了,你不用想那些法子了,不要去接觸那些旁門左道,害人的。”

章瑞澤頹喪地垮了脊背,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他的執著害了多少人。“對不起,孩子。”

“大哥,我不怪你。”

“掛了吧,我再想想。”

“哥,我真的好了,明後天我去醫院做個檢查,會把檢查報告給你。”

與章俟海有著幾分相似的臉上布滿了疲倦,有氣無力地聲音響起,“知道了,掛了吧,掛了吧。”

章俟海抿了抿嘴,說:“好。”

掛了大哥的電話,章俟海急切地站了起來,呆呆的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孩子,孩子,丟丟竟然是他的兒子?

丟丟不是秦深的兒子嗎?怎麼又成了他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俟海可以保證,他從未和女人發生過關係!

可是……

男人生孩子,他想的太荒謬了吧……

客棧的客人都有妖怪鬼神,男人生孩子又有什麼不可能。

如果真的,那他對秦深都做了什麼!!

難怪問起秦深孩子的媽媽是誰,他從來不說。

章俟海微微動了一下,長時間沒有動彈,雙腿變得麻木,他一下子撲倒在地,膝蓋撞上了茶幾,生疼。章俟海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拚命活動著過電一般的腿讓它們儘快恢複血液流通,稍微能夠動了就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

推開門,腳步淩亂地跑了下去,一路上撞了好幾下,他滿不在乎,走到一樓秦深他們房前,他又遲疑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深小小年紀生下孩子,撫養孩子長大,肯定有很多委屈、痛苦吧,這個過程中沒有自己。

章俟海轉身,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到地上,用力握著手中的項鏈,無聲苦笑到無法呼吸。

………………

日升月落,黎明再現,晨光微熹中,在外麵枯坐了一夜的章俟海撐著腿、扶著牆艱難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出了客棧,站在院中,七月末的清晨空氣還未被太陽炙烤炎熱,清新中帶著一點點涼涼的水汽。

遠處,太陽已經掙脫地平線慢慢爬升,東邊的夜已經被日光驅散,西邊的天還猶帶黑沉,頭頂上的天空正在日夜交替中過度。

這個點,已經有早起的鳥兒振翅飛起,撲棱著翅膀的聲音在寂靜一片中非常明顯。

章俟海想了一夜、思了一夜,已經理順了所有的心緒,以後,他的所有都會是秦深父子的。

“年輕人不錯啊,這麼早起來。”

章俟海看過去,是昨天來客棧的客人崔玨。

一宿沒睡,但整理了好心情的章俟海並不怎麼疲憊,他笑著向崔玨打招呼,“先生早。”

“早早,我有很久沒有這麼悠閒地看著凡間的黎明了,真美好。你知道嗎,日夜交替的時候清氣升、濁氣沉,天地靈氣湧動,最合適吐納呼吸了,在你起來之前我就看到一個小夥子從客棧裡頭跑出去找了個山頭坐下打坐吐納。法子是不錯,但是太笨,舍近求遠了,哈哈,還有哪裡的靈氣比得上望鄉客棧的。”

崔玨口中的小夥子就是莫琛,現在末法時代,能夠想到這個法子已經是幾輩人總結歸納出來的了。

先不談這個,注意力放到章俟海和崔玨身上。

章俟海普通人一個,嗯,愛人不普通,那他應該也不能夠歸納到普通人裡頭。博聞強識的他,聽了崔玨的一席話,也可以接上幾句,但不懂裝懂、似懂不懂的話最讓人煩,不是此門人何必強裝。

崔玨也不是跟章俟海探討這些的,摸著下巴,他端詳著章俟海,“年輕人得遇貴人卻依然是短命之相,可惜可惜了。”

“先生看得出來,那有什麼辦法讓我多活幾年嗎?”他想活很久很久,照顧秦深、照顧丟丟。

“這個啊,有也沒有。”崔玨說的高深莫測,“我看看,你的命圖不夠清晰,貴人星以前應該是黯淡無光的,奇怪了,是什麼原因讓他明朗的,現在璀璨奪目,讓人忽視都難。你的貴人星就是秦深,秦深福厚綿長又守著望鄉客棧,便會給你帶來機緣。”

崔玨淡然一笑,“而你的機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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