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身體無害, 可以增加互動的趣味,裡麵有成分會讓皮膚變得更加敏感, 兩個人同時服用效果更佳。”孟彰神君用小刀刮了一點點小藥丸上的粉末放於掌心, 掌心中溫潤流光如水波一般出現,幾息過後, 小藥丸的藥物成分他已經了然於心,“很不錯的助興藥物, 持續的時間有待提高,我可以改良一下裡麵的成分比例,讓其變得更好。”
秦深彆扭地側頭,“……”感覺青龍神君清絕高華的形象在心裡麵崩塌了。
洪燁拿著一枚藥丸子在手中拋著玩,“那這個可以吃嘍, 晚上咱試試,一人一顆。”
孟彰神君手掌反轉,粉末落於塵埃,轉瞬消失,“小燁, 所有凡塵藥物都對我無用。”
洪燁無奈地聳肩, “真是掃興, 那我吃。”
“你是地仙,凡藥對你的作用稍微有點兒, 你吃了我來看看效果。”果然是醉心於醫藥的大家, 這時候還要看效果。
洪燁撲上去勒住孟彰神君的脖子, 咬牙切齒的摸樣和龍龍做數學作業的時候差不多, 活脫脫一個大號的龍龍。“看個屁效果,你不是應該撲上來嗎,當年追我的時候對我說‘我對你沒有一點自控力’,嗬嗬,現在才過了多長時間你就膩歪了啊!”
孟彰神君任洪燁勒著他的脖子,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抬手寵溺地觸摸洪燁的臉,視線看著秦深,“讓老板笑話了。”
“不敢笑、不敢笑,嗬嗬。”秦深敲敲桌麵,清冷高人變成了普通男人,他對孟彰神君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不那麼敬畏著了。彎腰,從腳邊把路過的白虎神君給抱了起來,“孟大夫,我懷疑白虎神君吃了黍國的空心木果實,沒事吧?”
白虎神君被拉成一條長,長長的毛絨尾巴在身後晃呀晃,被秦深這麼對待也沒有喊著不尊重,反而笑眯眯地舔著爪子,見到了孟彰擺了擺另一隻爪子,“嗨,長蟲子,我們又見麵了呀。幫我找到了解決封印的辦法了不,我想變成人,貓的樣子太不方便了,裝小魚兒的時候很費勁。”
秦深夠頭盯著白虎神君,驚愕地說:“喝醉了?”
孟彰出手如電,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厲聲地一聲貓叫,秦深眨眼的功夫看到孟彰神君抓著大白貓的爪子。
大白貓不喜歡被長蟲子這麼對待,扭動著滿是肥肉的身體,像一條寬麵條在空中掙紮,“喵嗚,放開我,我討厭長蟲子的味道,嗷嗚嗷嗚,臭死了,要被熏死了,啊,我死了。”
大白貓伸出舌頭耷拉了出來,腦袋往旁邊一歪,翻著白眼。
秦深,“……”
孟彰神君鬆開了手,雲淡風輕地說:“他又貪吃了,各種藥物在腹中起著作用,消化了就好。”
“不是說凡藥對你們無用嗎?”
“通過凡人煉製的藥物對我們無用,但是純植物的可以,特彆是集一身精華的果實、葉芽等等。”
也就是說,白虎神君真吃了人家一禦花園的植物,還專挑好的吃,什麼空心木的果實隻是他吃的眾多植物中的一種,不用知道名字,隻要他可以吃、並且好吃就行。
秦深無語地把白虎神君放到地上,人家耷拉著脖子裝死了一會兒,在地上癱成一張貓餅,一動不動。秦深不放心地伸手摸摸,這可是丟丟最喜歡的夥伴之一,出事了會傷心的,誰知人家白虎神君見多識廣、吃遍三界,根本不當一回事兒,打著呼嚕睡著了。
“大白吃掉了人家那麼多東西,我們還一走了之了,這……”秦深想著,是不是要對國王有些補償。
孟彰神君讓秦深無須擔心,眼神溫和,如同長輩看著頗合心意的晚輩,一臉的欣慰和慈善,“白虎吃的都是凡物,生長容易,你給黍國國王送的賀禮比那個珍貴的多,不用有心理負擔。更何況……”孟彰視線掃了一下在地上睡得呼呼響的白虎,“誰做出來的事情誰負責,該覺得虧欠的應該是他。”
隻是當事人並不在意。
“他啊,就虧在自己一張嘴上,幾百年前吃了一隻護陣神獸被陣法反噬,封印成一隻貓。早晚會因為自己這張嘴,再惹出禍端來。”
秦深被孟彰神君看得好尷尬,雖然知道麵前的青年年輕的隻是一副皮囊,真實歲月可以大上自己好幾百好幾千輪,但人是看表象的生物,很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騙。被一個看著不比自己大多少人的慈愛地看著,很尷尬的啊。
眼睛瞄著廚房門口,章俟海帶著孩子們去洗手的,怎麼還不出來。
這邊,孟彰神君說起了其它,“去黍國有什麼發現嗎?”
“發現?”秦深下意識回憶起了在黍國的種種,都挺普通的,要說讓自己眼前一亮的發現,那便是……“離開的時候我發現黍國夜晚的光亮不是月亮發出來的,而是一個複雜扭曲的符文,和我在莫琛書上的看起來差不多,都是那種繞來繞去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顆大黃米裡麵的世界,還在我們客棧柵欄的外麵,和望鄉客棧有什麼關係嗎?”
洪燁拉開了旁邊的一張椅子跨坐了上去,雙手交握撐著下巴,他對那個黍國也很好奇,“孟大夫,說說。”
“有。”孟彰神君給他們講故事,“望鄉客棧怎麼來的,你們了解吧。”
秦深點頭。
洪燁說:“你跟我說過。”
傳說作為三界橋梁的建木因共工怒撞不周山而毀,焚燒建木的大火持續數十載,將建木徹底燒為灰燼之後才熄滅。
後來,天帝昊天以建木灰燼築一房屋立於三途河邊,取名望鄉,恢複了三界之間的溝通。
再後來人世間滄海桑田,時移世易,封神大戰,商亡周代,為了避免諸神影響人間氣運,昊天帝分割出望鄉的一部分投入人間,對三界的來往做了限製。
望鄉客棧自此成型。
“建木數十載的焚燒並未毀去附近的一切生機,有一棵黍在灰燼中頑強生長,可惜結出來的果實大多空癟,隻有一顆飽滿有肉,還被一隻老鼠咬了一口。天帝來到此,老鼠驚懼之下鬆口,留下了這顆黍米。”青龍神君緩緩地說道:“這顆黍米長於建木灰燼之中,沾染了些許神木法力,內含空間法則。天帝稱自己與這顆黍米也算是有緣,便打了一個封印進去,封住了被老鼠要出來的裂口,在望鄉建成之後將其留在了上麵。”
“後來,分割出人間的部分,黍米隨之來到了人間,居於客棧柵欄的外側。時光飛逝、歲月流轉,曾經的一顆小小黍米孕育成了一個小世界,擁有了自己的生物、自己的文明,還與人間大世界有了溝通。”
秦深恍然,“我在天上看到的那道符文是天帝法印?都說望鄉客棧有天帝法印留著,難不成是這個?”
青龍神君淡淡一笑,“非也,真正的天帝法印在哪裡,隻有客棧的主人才能夠找到。”
秦深聳肩,“可惜,我不知道。”指著桌子上的陶盆,“這個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嗎?我們做遊戲得來的。”
陶盆做工不夠細致、胎體粗糙,顏色不夠鮮亮、暗淡樸素,仔細看還能夠看出一些殘餘的花紋,可惜已經被歲月侵蝕,看不到花紋完整的摸樣。
青龍神君指尖敲擊了一下陶盆,陶盆發出“嗡”的一聲,“暫時來看,一個普通的陶盆。”
“重遠說和他爺爺書房裡麵的畫很像。”秦深不死心,總不能花力氣贏來一個不咋滴的陶盆吧,沒什麼用處隻能夠留著種水仙花了。
“你可以問問那位靖人。”
青龍神君也隻是四方神之一,並非天地萬物之神,並不萬事萬物皆知。
秦深把陶盆拿過來,點著頭說:“吃完了晚飯,我去問問。”
“彆這麼快把陶盆拿走。”洪燁攔住秦深,手指勾著陶盆上口的邊緣,“見者有份,裡麵的小藥丸給我幾顆。”
“……你自己拿。全拿走也行。”
洪燁笑得不懷好意,“不行,要要給你和章先生留一些的,好好玩哈。”
秦深:“……嗬嗬,謝謝哈。”
“吃飯了,吃飯了,紅燒的大塊帶皮山羊肉,裡麵還放了小芋艿哦~”六娘拉長了聲音喊。
晚飯時間到,廚房開始上菜了。
大塊的紅燒山羊肉連皮帶骨,是買的整腿斬塊之後做的,帶著蹄筋,放了幾個辣子,口感鹹中帶辣、鹹中有甜,肥而不膩、軟爛而不散,那個皮最好吃,吃完之後唇齒之間黏黏的,膠原蛋白豐富。
當然,吸收了濃鬱湯汁的小芋頭味道更好。
秦深打了個飽嗝,挺著肚子慢慢往前麵挪,不小心吃撐了。“嗝~老章,我領著孩子們去‘上一層’看看,把重遠送回家。”
“你先去,我等會兒來,給你找健胃消食片去。”
“我沒吃撐……嗝~”又打了一個嗝,全是羊肉味,香!“好吧,我吃一粒。”
秦深單手拿著陶盆往“上一層”去,後麵跟著三個孩子,他們吃的很克製,沒有像秦深這麼撐,走在一起說說笑笑、推推搡搡,討論著黍國的好玩,還想繼續玩那個投壺的遊戲。
去“上一層”也就一會會兒的功夫,很快就到了客棧前院的彼岸花叢。秦深對重遠說:“幫我喊喊你爺爺,我問問他這個陶盆的事情。”
“好的秦叔叔,馬上來。”重遠揮揮小手,手指放在嘴巴裡吹響一個口哨,一隻翩躚的蝴蝶從彼岸花叢裡飛了出來,停留在他的身邊。重遠跳了上去,拍拍蝴蝶毛茸茸的腦袋,“大花,飛。”
秦深盤腿坐在地上地上,摸著肚子“哼哼”吃撐了果然難受,他就不應該覺得羊肉好吃就多吃了幾塊芋頭。衝著在院子裡麵越玩越走向外的兩個孩子吼了一聲,“不準出院子,誰出去,打誰屁屁。”
兩個孩子又嬉鬨著跑了回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精力,在黍國鬨騰了那麼長時間,現在還能夠繼續瘋。
吃多了就容易犯困,秦深打了個哈欠,向後抻了抻腰背,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放在腿之間的陶盆離開了秦深留下的倒影,暴露在月光之下。
清冷的光線如有實質在陶盆周圍慢慢聚攏,凝結成一個冷光團。
“嗡”的一聲,陶盆上被侵蝕磨損幾近消失的紋路如同水流一般開始流動,不、不,仔細看,是有月光粘附在花紋上順著花紋的走向在流動,不是花紋本身。輕柔舒緩的動作如同月光給人的感受一樣,沒有任何侵略性和攻擊性。
“把蓋子打開,那個蓋子並不屬於它。”老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愣住的秦深這才從見到這一幕的恍惚中醒了過來,按照老者說的,拿走了陶盆上的蓋子。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凝結在陶盆四周的月華一下子劇烈湧動起來,爭先恐後地湧入了陶盆內,陶盆看著就像是盛放了一個毛茸茸的雞蛋。
仔細看,這個“雞蛋”的邊緣,月華在緩緩流淌。
秦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月華上,反而忽視了引起這一變化的陶盆本身,隻見陶盆上暗淡樸素的色彩逐漸剝離變得瑩潤亮澤似琉璃一般,上麵原本隻是殘餘的花紋變得鮮亮無比、光彩奪目。
花紋每一筆的勾連橫豎都是如此流暢、充滿奧義。
整個三界交彙處的月華似無涯之水,浩浩蕩蕩、平平穩穩,持久而有序地進入了陶盆。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被陶盆吸引,其他地方變得暗淡無光。
陶盆放在他的兩腿之間,秦深不敢有絲毫動彈,他不知道,在外麵彆人看他,也被籠罩在月華之中,有些月華跑錯了方向進入了秦深的體內。
被月華籠罩,感覺舒服極了,讓秦深有一種錯覺,好似回到了小時候,被媽媽摟在懷裡麵,安全、溫暖、舒適,想要沉浸在其中,永遠都不想離開。
這個過程好像很長,又好似很短,秦深肚子“咕嚕”一聲,餓了。
抽抽鼻子,好像聞到了烤全羊的味道,缺了點兒孜然,再給他撒把辣椒麵。肚子好餓,但又覺得身體很充盈,整個人精神好極了。
陶盆吸收的月華達到飽和,落進陶盆的月華慢慢斂去了光輝,在陶盆內形成了如同蜂蜜一般的漿液。而陶盆外的月華恢複了完本的摸樣,普照著整個三界交彙處。
“這是帝流漿。”
“帝流漿?”秦深重複。
“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秦深扭頭看到章俟海站在身後,他手上拿著健胃消食片,盒子已經被捏得變形,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你說的是什麼?”秦深問。
“袁枚在《續新齊諧》之帝流漿中的描述。”
“哦,原來是這樣。”秦深做了然狀,其實並不,他還是滿心懵逼,十分不解,一個普通的陶盆怎麼成了收集月華的容器,難不成青龍神君說自己在黍國的機緣就是這個陶盆?
靖人族長重離被他孫子叫出來就看到雙十盆吸收月華的景象,多年研究尋找、隻為了一觀雙十盆的真容,今天終於得償所願,激動萬分。
高不及手掌的小老頭拄著拐杖來回走動,“帝流漿乃是月中精華,草木得知立刻成妖,妖怪食用之如吸收日月精華千年,好東西,絕對的好東西啊。”
“那,我們可以吃嗎?”秦深擋住龍龍蠢蠢欲動的小胖手,裡麵流動的帝流漿如同可口的布丁,很誘人,彆說孩子承受不了誘惑,他自己也非常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