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殷殷切切地眼神下, 秦深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思想準備端起了水杯……
“叮叮當、叮叮當……”
秦深“啪”的把水杯放下, 拿起手機站了起來, 抬著頭不去看兒子的小眼神,逃似地說:“丟丟, 你叔叔來電話了,爸爸接電話。”
“知道啦, 爸爸。”丟丟乖巧地點點頭。
秦深推開了移門,逃到外麵去,免得丟丟見到他,再給他倒水,愛的關切來的太多他快要喝脹死了。
身後, 丟丟蹲下來輕輕地拍了一下大白貓的腦袋,“大白,爸爸喝了這麼多水對感冒有作用嗎?”
“喵~ ”白虎身裙蹲在地上舔著爪子,毛臉上一本正經,“你們人類不是總說喝熱水嗎, 應該有些道理的, 肯定有作用, 促進排毒嘛。”
“有些道理,上次我去辦公室給老師送作業, 王老師肚子疼, 其他老師就泡水給她喝, 紅糖水, 說對她好的。大白,女的為什麼要喝紅糖水,因為甜甜的?”
大白一臉嚴肅地看著丟丟,前爪搭在丟丟的膝蓋上,“因為女人比較嬌貴吧,丟丟,我也想吃甜的,我想喝蜂蜜水。”
“你又不是母貓。”
“喵嗚!我是公老虎。”
“哦。”丟丟給白虎神君順背上的柔軟的被毛,肖似於秦深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兒,“那我們去喝蜂蜜水,我看到仇伯伯在做肉鬆小貝,我們現在去應該出爐了。”
“嗯,甚好甚好。”
龍龍回家了,因為丟丟問他美術作業做了沒,龍龍滿不在乎地說那種東西拿著筆隨便塗幾下就好,被路過的洪燁聽見了,當下揪了耳朵回家,現在估計在家補作業。
丟丟帶著大白去了大堂吃下午茶,秦深在外麵露台上接電話。
放在臨水平台上的羊毛氈還沒有收起來,秦深就盤腿坐在上麵,接聽弟弟的電話,“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每次就打個電話回家,你在外麵乾什麼呢?老媽說,你捕撈海鮮把自己撈到海裡麵去了。”
電話那頭,弟弟林曉寧乾乾地笑了兩聲,“哥,咱先不說這些,我馬上到家了,就去你那邊哈。”
“你怎麼不去爸媽那邊?媽媽嘴巴上說你,其實心裡麵非常惦記你。”秦深探身伸出手勾住一隻蓮蓬,用手指掐著莖乾把蓮蓬摘了下來,他對林曉寧說:“媽媽說兩句就忍著唄,你彆任性,她也就是嘴上凶凶你,心裡麵比誰都要掛念你。”
“哥,媽不僅僅是說說,她還會打人。”林曉寧哭喪著臉說,他那兒打了一把方向進入了和平路,見到大變樣的和平路,他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臥艸,和平路大變樣了啊,路兩邊的銀杏樹真TM好看,葉子落了一地,像是金色大道,車子開上去好造孽。”
“……不準說臟話。”
“哦。”林曉寧哭笑不得地抹了一把臉,“都啥時候了,我還有功夫關心這些。哥,我馬上來了,帶著你弟妹。”
“什麼?!”秦深摳著蓮子的手頓住,收起和弟弟打電話閒聊時的漫不經心,“你談戀愛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事先都沒有提起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林曉寧抿了一下唇,“你彆掛了電話就跟爸媽說,我、我……呃,就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秦深覺得不對勁,“聽你的口氣,有些不好,你不會已經為愛情鼓過掌,鬨出人命了吧!難道你不想負責?!”
“哥,你想什麼呢,我很正經的。”
林曉寧說的很大聲,義正言辭,如果僅僅是說給秦深聽,不會這樣,他這話重點告訴的還是他身邊的人。
秦深拿著蓮蓬站起來,“最好沒有,我到門口等你,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類似於做熟飯之類的,你就慘了。老媽最見不得男人沒有擔當,我已經把老媽的刀磨好了,砍人更加方便。”
林曉寧害怕地吞了一口口水,“哥,你彆嚇唬我。”
“絕對沒有,媽媽的脾氣你了解的。”
林曉寧真的要哭了,“你可要幫我,哥,親哥,你要幫我。我就是帶著月牙兒回家見爸媽,誰知道、誰知道……這誤會大了去了。”
“你現在隻言片語的我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等你來了再說吧。”秦深聽到電話內傳來一個柔柔的女聲,那個聲音問林曉寧臉色怎麼一下子變的這麼差。
隨後電話就掛了,估計快到了。
秦深抓著蓮蓬站了起來,自言自語,“老弟啊老弟,你要是犯了什麼事兒,我就幫媽媽遞刀。”
到了深秋,客棧外長於岸邊的荷花並沒有凋零枯萎,而是欣欣向榮,迎著秋日涼風娉婷而立。
最近,有些荷花掉了,就長出了蓮蓬,之前秦深用指甲掐過,蓮蓬還很嫩。今天摘了一個,剝掉外麵的皮、摘掉蓮心,秦深終於將摳了半天的蓮子扔進了嘴裡,口感剛剛好,味道清香,帶著一點點清甜。
從屋裡走出來,經過吧台,看到仇寶成拿著一碟肉鬆小貝出來,秦深對他說:“寶成哥,蓮子可以吃了。”
順手把蓮蓬放在吧台上,“你們嘗嘗,可以熬蓮子粥喝。”
仇寶成聽了,十分感興趣,除了寶貝女兒星星,最讓他感興趣的就是各種美食。剝了一顆蓮子扔到嘴裡,仇寶成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味道很好,現在天氣涼了做蓮子粥傷腸胃,我抓隻鴨子做八寶鴨,把蓮子填進去。”
“隻要寶成哥做的都好吃,你看著辦,哈哈,我們等著吃就好。”
秦深從碟子裡麵拿了一個肉鬆小貝出來,麵包鬆軟、沾著芝麻的肉鬆鹹香,比豆沙包、比小米粥好吃多了。
從吧台內繞出來,仇寶成把肉鬆小貝放到丟丟他們坐著的那張桌上,丟丟甜甜地彎起了眉眼,仰頭看著他笑著說:“謝謝仇伯伯。”
“你們慢慢吃,這回肉鬆我做了很多,還有裡麵放了海苔的,給你當早飯。”仇寶成喜歡美食、喜歡孩子,會經常給丟丟做各種好吃的東西,比外麵買的乾淨衛生、健康營養。
秦深踮著腳悄悄地準備從丟丟身後溜出去,誰知道大白貓叫了一聲,丟丟扭頭一看,高興地喊:“爸爸,你好啦!”
秦深為掩飾自己的尷尬,右手虛握了一個拳頭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走到桌邊,在丟丟的腦袋上摸了一下,“對,爸爸好了。你小叔叔要來,我去外麵等等他。”
“好。”丟丟去夠桌子上的一杯蜂蜜水。
秦深現在看到水就頭疼,腳底抹油要離開,但是被丟丟抓住了手,丟丟天真孺慕的眼睛看著他,“爸爸,甜甜的蜂蜜水,我給你倒的,我還幫爹爹倒了。”
坐在落地窗邊對著電腦辦公的章俟海朝著秦深舉杯,秦深嘴角控製不住地抖動著。
“爸爸,喝蜂蜜水。”
秦深強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丟丟啊,爸爸喝的很飽了,喝不下了。”
“哦。”丟丟失落地收回了手,垂下了小腦袋。
“怎麼會呢。”秦深話鋒一轉,痛並快樂地拿起了杯子,“爸爸感冒了,正需要多喝水,蜂蜜水甜甜的,可比板藍根好喝多了。爸爸……爸爸,爸爸喝T^T。”
在小丟丟高興起來的神情中,秦深咕咚咕咚把蜂蜜水喝掉了,還好自己出來之前到廁所解決了一下生理需求,肚子空出點兒位置了。
喝完了這杯水,秦深挺著肚子、打著飽嗝去了客棧門口,正好一輛車重重地踩了刹車一下,停了下來。車門被猛地推開,林曉寧從車上跳了下來。
“曉……”秦深打招呼,林曉寧沒有理會,火速轉身打開了後車門,從裡麵抱出一條魚?!
不,確切的說是擁有一條魚尾的漂亮姑娘,被林曉寧抱在懷中的姑娘約莫二十歲的樣子,長相嬌俏可愛,像是鄰家小妹妹,穿著鵝黃色的雞心領小毛衣、下半身穿著姑且算是到膝蓋的白色百褶裙。
秦深隻能夠說是姑且到膝蓋了,因為姑娘下半身不是兩條腿,而是長長的魚尾,尾鰭無力地閉合,露出來的魚尾看不出任何燦爛的光芒,鱗片黯淡無光,上麵覆蓋著一層如翳一樣的物質,生機黯淡。
再看姑娘無力地埋在林曉寧懷裡麵的臉,麵色蒼白,雙眉緊蹙,有低低的痛苦呻(吟)從毫無血色的雙唇中斷斷續續流瀉而出。
林曉寧抱著姑娘一頭一腦門的汗,緊張、害怕、擔憂的情緒在臉上交替出現,“哥、哥,水水,我要水。”
扔下這句話,就拔腿往客棧裡麵衝,嘴巴上大喊著,“水、水、水,快給我水,動作快,給我。”
林曉寧如一陣風卷進了客棧,他的突然出現,急哄哄地喊著要水,客棧裡麵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丟丟咬著肉鬆小貝一口還沒有來得及吞咽,手下意識地抓著蜂蜜水給小叔叔,嘴巴裡含含糊糊地說:“叔叔,水。”
“啊啊啊,我要一大盆水,我的女朋友需要水!”沒人把他當一回事兒,林曉寧急得要瘋了,聲嘶力竭地大吼。
守著吧台的六娘活了好幾百年了,什麼大事兒沒有見過啊,淡定瞅了林曉寧懷裡麵奄奄一息的姑娘,“哦”了一聲,了然狀,“鮫人啊,她的鮫珠呢,有那個離了水也沒事。”
林曉寧這邊著急上火,“鮫珠被她爸爸收起來了,哎哎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給我水啊!”
秦深也從外麵趕了進來,喊了王樂彬到自己房間裡麵把木桶端出來放到中庭裡頭,他拿了提桶去井裡麵打水。
章俟海從他手裡麵接過了提桶,“我來。”
“我再去拿一個,我們一起來。”秦深把衛衣的袖子拉上去,乾勁兒十足,弟弟帶回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朋友,那麼緊張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他這個當哥哥的應該在關鍵時刻幫上一把。
還有什麼比英雄救美更感動人心的,林曉寧今天就要當這個英雄,秦深為他助攻。
章俟海的視線在秦深的腰上淡淡地掃了一圈,“腰不難受了!”
秦深拿著桶的手一僵,果斷把桶扔掉,扶著腰望天,“哎呦哎呦,還難受著呢,小王,你順便來打幾桶水。”
王樂彬把木桶拿了出來,林曉寧已經把鮫人姑娘放進木桶裡麵了,這個木桶還是之前秦深給章俟海泡藥浴用的,現在章俟海好了,這個木桶也光榮退休。實木的木桶需要經常養護,秦深正想著最近拿出來用用,今天就是個機會啊。
把鮫人姑娘溫柔小心地放進了木桶,林曉寧又是風一樣衝到了井邊,從秦深的手上搶過了提桶開始打水,咬著牙、憋著心口上的一口勁兒不鬆開,眨眼的功夫就打了三桶水倒進了木桶裡。
王樂彬走了過來,“秦哥,你讓我打水?”
秦深拿過章俟海手裡麵的提桶,“來吧。”自家老章還是愛護愛護。
水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不到一刻鐘就注滿了木桶,秦深往前走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進了一個小水窪,淡定地挪開了腳踩到乾燥的地上。
他今天,真的和水有著不解之緣啊。
林曉寧癱軟在地上,一隻手還搭在木桶邊緣,像條跑了十公裡的狗伸長了舌頭“呼哧呼哧”的喘氣。
秦深過去,用腳尖輕輕碰了一下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把你們的事情老老實實說出來。說!你是不是來我這邊避難的。”
林曉寧抱住他大哥的腿,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哥~~”
秦深甩腿,要把這塊惡心巴拉的狗皮膏藥甩掉,他用手去扒拉,“起開起開,不說清楚就讓我包庇你,那是不可能的。我現在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想法,你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拐騙出來的!”
“才沒有,我們是兩情相悅。”
秦深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私奔?”
林曉寧梗著脖子,想要說沒有,但觸及到大哥的目光,慫了,抱著秦深的腿低下頭,看地上的草,好像能夠用眼睛看出一朵花出來,他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也不算是,我和月牙兒在一起並沒有得到她爸爸的認可,她爸爸不想讓她和地上人在一起。我原先想著先帶月牙兒過來見爸媽,然後帶著爸媽去見她父母,表示自己的誠意。中間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讓他爸爸產生了誤會,把月牙兒關了起來,還拿走了她的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