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丟是個文靜內向的孩子, 可內心想要冒險、尋求刺激的小心思依然濃烈,看他被爸爸舉高高露出的小摸樣就知道。之前說過, 丟丟一個人的時候還好, 一旦和龍龍在一起,那就是1+1超越2了, 估計兩個小家夥有商有量之後,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現下, 加上個“目無一切”的白虎神君。
要是沒有及時阻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真不是大人能夠想象的。
龍龍和丟丟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好奇”和“一探究竟”,家長反複提醒過要注意自身安全, 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千萬不能夠冒險,但他們現在不是一個人。
“大白,我們可以幫忙找到那些失蹤的小朋友對不對?江天水的爸爸媽媽都急瘋了,他奶奶整天待在學校門口等孫子,好可憐。”丟丟脫下書包, 把書包抱在懷裡麵, 龍龍打開拉鏈之後他對著裡麵的小奶貓說。
江天水就是那個在家中失蹤的小朋友, 失蹤不見後,家長急切地尋找, 同其他鎮子上失蹤的孩子一樣, 沒有找到。
丟丟的書包被打開, 一股子蜜汁小魚乾的味道迎麵而來, 一隻小奶貓翹著腿、叼著小魚乾仰躺著,非常愜意。
丟丟噘著嘴巴,不滿意地控訴小奶貓,“大白,說好了在我書包裡不準吃小魚乾的,作業上都是味道了。”
白虎神君“吧砸吧砸”吃掉一條手指長的小魚乾,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著粉嫩的唇,琥珀眼睛水汪汪,充滿無辜,“喵,在教室裡麵你也不準我吃。”
“那是因為小魚乾味道很大,在教室裡吃不好。”丟丟給小奶貓講道理。
白虎神君倒在丟丟的作業裡頭,埋著頭不理。
龍龍還等著白虎神君帶著他們發威呢,伸出手指頭戳貓腦袋,“大白,你當護法,保護我們兩個勇闖魔鬼洞,行不行?”
白虎神君轉了一下腦袋,露出一隻眼睛,軟萌軟萌的樣子非常堅定地說:“不行!”
“為什麼!”龍龍不滿意地叫囔。
“喵~”小奶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因為秦老板對我說,要是幫著你們乾壞事兒,就克扣我小魚乾。哼哼,我能夠連著吃一個月呢,幫了你們就減半,多虧。”
聽到大白提到了爸爸,丟丟開始猶豫了,究竟要不要去抓壞人?
龍龍跳腳,“我也可以給你小魚乾,我家旁邊有一家熟食店做出來的小魚乾、肉乾肉脯特彆好吃、非常棒,我給你買,天天買,帶著你吃一遍。隻要你帶我們去曆險。”
在吃的麵前,真吃貨·白虎神君有些動搖了,一邊是天天買、換花樣的各種美食,一邊是每天不換樣的小魚乾,天平好像慢慢在傾斜。
“熟食店旁邊一家是專門賣醬肉的,醬豬蹄、醬蹄髈、醬豬尾巴……我也可以帶你去吃。”龍龍在自己這邊的天平上加砝碼,想想自己的零花錢,內心小人在哭,但是和冒險比起來,零花錢什麼的不值一提。
“龍龍,我覺得不是很好,爸爸說不能夠做危險的事情,因為我們現在還小。”抱著書包的丟丟理智回籠,理性壓倒了想要冒險的心思,覺得他們應該回家,“壞人是大人,我們打不過。”
龍龍皺起了眉頭,“護法”還沒有搞定,隊友卻開始倒戈了,腫麼辦T^T。
“小朋友,我想去興農銀行取錢,銀行在哪裡呀?”正在兩小家夥和一隻貓商量猶豫的時候,一個頭發雪白、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走了過來。
拄著拐杖的她弓著腰背,手上提著一籃子做成各種卡通動物形狀的包子——白白胖胖的小豬豬、黃嘟嘟的小黃雞、黑白分明的小熊貓……一下子就將兩個孩子的目光吸引住了。
老太太好像很清楚自己提著的包子對孩子的吸引力,她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鼓勵地對兩個孩子說:“奶奶家自己做的,特彆好吃,裡麵是甜甜的豆沙餡兒,孩子們拿著吃吧,不要錢。”
丟丟把抱著書包的手不動,也不允許眼饞的龍龍碰,禮貌地說:“謝謝奶奶,爸爸說不能夠吃陌生人的東西。奶奶你說的銀行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很快就到的。”
小龍膽大膽包天,在山裡麵的時候妖怪“進貢”,給什麼他都吃,來者不拒。不過,他聽丟丟的,不碰那些可愛的小包子,接著丟丟的話說:“老奶奶,那個銀行的招牌特彆大,綠綠的、白白的,上麵有很大的字,一看就知道了。”
老太太皺了眉頭,愁緒滿麵地說:“奶奶不認識字,你們說很近的,可以帶奶奶走一趟嗎?”
丟丟和龍龍對視一眼,反正就一點點路,不耽誤什麼事情,他們可以幫忙帶奶奶去的。
丟丟點點頭,說:“好的呢,奶奶,我們帶你過去。”
丟丟把書包的拉鏈拉起來,留出的空隙保證小奶貓在裡麵呼吸,他和龍龍繼續手拉手,帶著老奶奶往銀行走。
在路上,老太太直誇獎兩個小孩子有禮貌、很善良,“小朋友你們不知道啊,現在的人就是把彆人想的太壞。老人家摔倒了也不會扶一下,唉,我們也知道年輕人不容易,怎麼會隨便訛人、誣陷無辜的人呢。”
有個推著車的年輕女人從他們身邊走過,車把手不小心碰到老太太一下,老太太腿腳不便,輕輕的一碰就踉踉蹌蹌。
“對不起。”推車的女人嚇了一條,連忙推著車走開了一些,跟老太太道歉。
老太太一改溫和的摸樣,立著眼睛罵:“沒長眼睛啊,怎麼走路的,撞倒了怎麼辦,我要住你家、吃你家、讓你家養老的。”
年輕女人一看這不是個善茬,被說了幾句就自認倒黴,趕忙跨上座椅、發動了車子,加快速度,一溜煙不見了。
老太太手叉腰,衝著女人消失的地方罵罵咧咧,“都是什麼人啊,下次遇見了,直接倒在地上,訛死你,媽的。”
老太太低著頭整了整自己的籃子,不期然地對上了兩個孩子驚訝的目光,尷尬地笑笑,把這兩個小娃娃給忘記了。
掩飾性地撫摸著自己的頭發,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年紀大、經驗足,尷尬了那麼一瞬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唉,瞧我,急著去取錢,心情就不好了。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隻是輕輕碰我一下,說一聲對不起就好。”
兩個齊刷刷地往後麵跨出去一步,離老太太遠了點兒。
老太太:“……”
丟丟和龍龍沒有轉身就走,做事情總要有始有終,反正沒有幾步路了,把老太太送過去又怎麼樣,不過也不輕易搭老太太的問話了。
老太太說得口乾舌燥,心裡麵埋怨這兩個小兔崽子,賊精賊精的,但是摸樣長得真是好,賣出去,肯定賺錢。不過太聰明了也不好,年紀也稍微有點兒大,養不熟,賣不了人家,送到那個地方也不錯。
興農銀行到了,丟丟對老太太說:“老奶奶,這個就是你要去的銀行了。你進去就可以取錢,我們走啦。”
揮揮手,兩個小家夥就要走,老太太連忙喊住,“小朋友,奶奶不認識字,你們可不可以幫我取錢?”
等取錢了又可以說拿著這麼多錢她一個人不安全,讓小孩子送一送;或者說拿錯卡了,讓孩子們幫著自己去不遠處的丈夫那邊拿……套路很多的。
丟丟和龍龍麵麵相覷,丟丟眼睛裡閃過果然如此,而龍龍是興奮激動,扭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老太太,他們遇到人販子啦,好刺激、好興奮。龍龍用力地拽了丟丟一下,眼睛快速地眨動,他們行動吧。
丟丟下不了決定,畢竟太危險了。
老太太看不懂兩個孩子之間的互動,不說話,還以為是被自己說動了,加把勁兒,繼續誘哄,“小朋友幫幫忙嘛,可憐我一個老婆子不識字,到這邊來找親戚還找不到。唉……”
龍龍已經不想等了,“抓人販子大曆險”即將開始,再等機會就要錯過了,手興奮地舉高高,“幫幫幫,老奶奶我們幫你,卡給我,我幫你取錢。”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孩子的態度大轉變,反而讓她很不適應。
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兒,說不定孩子是被自己洗腦了呢。怕他們反悔,老太太伸出手要去抓丟丟的肩膀,嘴巴上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奶奶我要去學校給跟你們老師說,讓老師給你們發小紅花。”
斜插進來一隻大手,抓住老太太乾枯的爪子,老太太立了眼睛,順著這隻鐵鉗子一般的手往上看,看到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一條猙獰如蜈蚣一般的疤痕橫貫右臉,顯得男人猶如羅刹鬼在世。
老太太所有的謾罵都被堵在嗓子眼兒裡,一聲尖叫刺破長空,“啊,殺人啦。鬼啊鬼啊……”
心中有鬼,看什麼都是鬼。
聶冰手上鬆開,老太太以不符合年紀的速度瘋狂地逃竄,邊逃邊大喊著“有鬼”。老太太的動靜引起了彆人的主意,想要打抱不平的人看到聶冰猙獰森冷的臉,嚇得縮回了脖子。
丟丟認識這個男人,確切地說是男人臉上猙獰的疤痕,他是大白的手下敗將,受了傷還在客棧躺過一會兒,丟丟不怕他。
聶冰垂著眼看著兩個孩子,“不要跟著壞人亂走。”
“哦。”丟丟點點頭,他也是這麼覺得的。
龍龍沮喪地踢著空氣,抓狂地喊著,“啊啊,我的冒險沒了沒了沒了。”
丟丟安慰地拍拍龍龍的肩膀,對他說:“不要失望,等我們長大了,有的是機會,可以挑戰全世界。”
龍龍耷拉著腦袋,無奈地說:“好吧。”
聶冰說了一句話便不再開口,他上次離開客棧、治好渾身的傷痛之後就徹底和章瑞澤斷了雇傭關係,在他走投無路之際章俟海給了他機會,重新回到紅葉鎮的他在鎮上租了房子住下。
章俟海承諾他,會在紅葉鎮給他置辦產業,他可以將妻兒接過來常住,這是個好地方,他們會喜歡的。而他,已經在鎮上學校裡麵應聘了體育老師的工作,以後會教授孩子們武術。
其實主要是教導丟丟,不過孩子一個人學很容易失去興趣,特彆是丟丟這種不愛動彈的,所以體育課上教導是最好的辦法。
聶冰護送兩個孩子回到了醫館,在醫館裡麵待上沒有一會兒章俟海來了,帶上丟丟回了客棧。
而聶冰在送丟丟他們去了醫館之後,轉身去了派出所,將老婦人的情況與警察說了一遍。
現在整個東洲市的警力都調動了起來,特彆是發生過孩子丟失事件的下屬鄉鎮,不眠不休抓人販子是當前最緊要的工作,要是案子不破,今年這個年就彆想過的好。
前兩天在紅葉鎮這邊找到一個丟失的小嬰兒,讓大家看到了破獲案子的希望。為了破案,他們是一點點線索都不會放過。
認真記錄完聶冰用刻板語言形容的字句,小蔡點點頭,目送提供線索的男人離開,他拿著筆記本趕緊去找師父,“師父師父,我覺得這個線索不錯,那個老太婆明顯是要騙兩個小孩子。要不是有熱心市民幫忙,小家夥們就慘了。呃……”
小蔡閉上了嘴巴,眼巴巴地看著會議室裡麵的人,師父說要去會議室坐一會兒,他還奇怪呢,又不開會乾嘛去會議室,現在明白了,師父在接待客人。可是客人好特彆,竟然是道士。
一老一少兩個道士,他們紮著道髻、穿著道袍,不同的道觀,道袍有著差異,小蔡認出來這兩個道士穿著的道袍是白水觀的。他媽媽非常的虔誠,每年過年都要去市裡麵的白水觀上柱年香,所以白水觀的道袍他認識。
梁靖和兩位道長已經交談完畢,雙方站了起來,準備行動。
梁靖吩咐小徒弟,“喊齊了人手,我們去抓人。”
“???”,小蔡莫名其妙的,“抓什麼人?”
“人販子,道長給我們提供了線索。對了,和兄弟們說一聲,換常服,用自己的車,我們悄悄地去。”梁靖看向道士們,問:“兩位道長,這麼做如何?”
一老一少兩位道長中,做主的是那個少年道士,此少年便是莫琛。莫琛收起了手上畫了很多紅色“XX”的地圖,點點頭,“多謝梁所長願意相信我們。”
梁靖朗笑說,“怎麼會不信。”他可是被師父傳授過紅葉鎮“生存之道”的老警察,這種“生存之道”會在鎮上主事的警察口中一代一代傳下去的。
終於有將人販子一網打儘的曙光了,他們給平靜安寧的小鎮帶來了太多的不安和惶惑,給多個家庭帶來了苦痛,讓他們逍遙法外是在打所有參與此事的公安乾警的臉,梁靖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的存在。
如今提供的線索太過虛無縹緲,梁靖不好給上級部門彙報,等他們先抓到一波人、證實了線索的正確性再說。
莫琛看著手上拿著的地圖,這並不是一張普通的東洲市地圖,而是從青龍神君那邊得來的地圖,是望鄉客棧的老板秦深給的。
地圖上的標記據說是青龍神君隨手畫就,能不能找到藏匿起來的人販子需要靠凡人自己的努力。
保一方太平、不乾涉個人,不代表不可以給人類提供一些建議和意見,乃是功德一件。
大道無情、大道複雜,用秦深的話來說,就是凡人弄不懂、弄不懂哦。
…………
……
警方按照提示秘密抓獲了四個人販子,解救了三個孩子,其中就有紅葉鎮的江天水。人販子可恨可惡,將孩子藏進了廢棄的醃菜大缸內,每天就給一點兒水米,害怕又沒有力氣,彆說逃跑,就連喊叫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