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強硬的秦老板(2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5947 字 9個月前

最外麵那具屍體,頭發一縷一縷、酒糟鼻的男人秦深認識,就是他們站在南疆少年男女的攤位前見到的那個。

他的視線移到另外兩具屍體上,國字臉的男人,還有一條通體翠綠的卻比正常的蛇大上百倍竹葉青,這是一位妖。

帳篷再次被掀起,被推進來三個少年男女,是來自南疆的阿才、阿蠻、阿烈。

兩個少年護住少女,警惕著看著楊奉,當看到秦深和章俟海的時候驚訝了一瞬,阿才很緊張,但是護著弟弟妹妹的他儘量鎮定地開口說:“楊隊長,之前就說過,我們的蠱養一段時間才會起作用,養育方式不當造成的反噬不可能那麼快。”

視線在三具屍體上掃了一下,少年臉色青白地說:“蠱蟲反噬不會死的這麼安詳。”

對,三具屍體就跟睡著一樣,麵容安詳,不見絲毫猙獰。

“我知道,我隻是讓你們過來認認人,走一下程序。”楊奉天生一張讓人信服的大俠臉,他出生於正道劍宗蜀山派,氣質更是正義凜然,說出來的話讓人信服,很能夠安慰人心。“你們好好認認,是不是這三個人買走了你們的蠱?”

他說完之後,南疆的三位少年安定了下來。

阿才飛快地打量了一下三具屍體,因為緊張和害怕,心臟砰砰跳地垂下眼點點頭,“兩個人是的,另外一個就見到過人形,不知道是不是。”

楊奉在帳篷一角的放器材的台子上拿了一副膠質手套戴在手上,他走到桌邊問,“你們賣給他們什麼蠱?”

“金錢蠱。”三位都是求財的,要的是金錢蠱。

“你們知道金錢蠱還有一個名字嗎?”

沉不住氣的少年阿烈把妹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身上,煩躁地說:“我們不是來上課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們忙著呢。”

阿才讓阿烈稍安勿躁,他回答楊奉,“渡魂蟬,在南疆蠱宗一脈中我們一派養的金錢蠱最好,效果最佳。”

“對,渡魂蟬,代表著生與死、輪回與新生。”

蟬的生長經曆了好幾個過程,在此不一一細說,在修道人眼中,金蟬脫殼,老殼是它們的遺蛻,而金蟬本身又換身為蛹,開始新一輪的生,被人視作輪回。所以金蟬煉製成的蠱能夠帶財,亦能夠渡魂。

“以後彆輕易賣掉金錢蠱,回去之後跟人說一聲,一旦有人大批量購進金錢蠱,需要和國安一處彙報。”

阿烈嘀咕,“你以為金錢蠱是大白菜,還大批量購買,嗬嗬,這三隻還花了十年功夫呢。”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養了,就拉扯大這麼三隻,竟然還惹上了人命官司。

阿才拉了一下阿烈,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阿烈倔強地扭頭,不過不再說話了。

楊奉並不介意少年的嘀嘀咕咕,他翻動著屍體,將酒糟鼻翻動起,露出後背肩胛處,露出一個黑色的標誌,猶如兩隻豎瞳疊在一塊兒,“這是鬼瞳邪修一派的標誌。”

他帶著秦深和章俟海進來,是為了給望鄉客棧老板一個交代。

這件事說來話長,屬於“瘋道士事件”的後續,瘋道士在鄉鎮內裝瘋賣傻紮根數十年,因為踢到了鐵板秦深,幾十年的籌劃功虧一簣,布下的暗線在國安一處的排查下揪出了許多。

邪修一派之所以在東洲市布下這麼多暗線,為的就是白蕩山大集,至於為了大集圖謀何事,國安一處暫時沒有調查出來。

話歸正題,布下的暗線受到了打擊,留在東洲市的鬼瞳派高層決定鋌而走險,在抽身之前,利用凡人的人販子抓小孩煉製血丹進貢給總壇,祈求原諒。

誰知道那些人販子腦子裡麵的坑太大,集中作案,讓國安一處抓到了更多的尾巴,受到的打擊更甚。

外圍已經被國安一處一網打儘,關鍵性人物卻逃跑了,沒有想到潛藏進了白蕩山大集,買了渡魂蟬繼續搞事情。

“酒糟鼻等人是被噬魂幡吸走了魂魄,噬魂幡我們在蛇妖身上找到了,估計是幾人意見不合,產生了內部矛盾,大打出手後成了現在這般。”

“那另外一條蛇?”秦深不想聽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為什麼這些邪派盯上丟丟。

楊奉急公好義的臉上表情不變,心裡麵卻尷尬死了,最討厭來做這種給受害者家屬解釋的事情了。“貴公子也許是有特殊之處,成了邪派的目標。”

那條蛇被章俟海打傷,還在昏迷之中,問不到口供,楊奉還真不知道那人是咋想的,還以為將邪派的所做作為說一遍,能夠得到客棧老板的理解,畢竟為了天下蒼生,小我不算什麼。

要是讓秦深知道楊奉的心思,肯定冷冷地將“你腦子瓦特了”六個字拍在他的臉上。

不成家不知家人重,楊奉小青年在人生的道路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頭兒,頭兒,問出來了。”曾經來過客棧的三寸胡陸斐然掀開了帳篷對裡麵說:“那人招了。”

“說。”正好讓家屬聽聽。

陸斐然掃過秦深和章俟海,“頭兒,你確定嗎?”

“確定。”楊奉皺眉,陸斐然啥時候變得這麼婆媽。“說。”

“大集裡麵就老板一人的兒子是小孩子,他們雖然得到了渡魂蟬,但對用小兒心頭血煉製血丹不死心,想在臨走前撈一把。”陸斐然飛快地說完,不敢看他頭兒尷尬的臉,放下簾子溜了,“頭兒,我還有事兒,走了走了。”

楊奉:“……”虧他揣測了那麼多,邪派的人腦回路就是和正常不一樣。

秦深:“……嗬嗬。”心中也蔓延上了後悔和後怕,早知道就不帶著丟丟出來了。

章俟海握住秦深攥緊的拳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誰都不知道危險會在何時何地發生,保護孩子,我們不是將他安置在溫室裡麵當溫室裡麵的花朵,而是讓孩子不斷成長成參天大樹,是讓自己更加強大為孩子遮風避雨。”

秦深目光觸及章俟海受傷的肩頭,心中揪痛,垂下眼,點點頭,他說:“誰傷害你,傷害丟丟,我就要他全家。這個鬼瞳派……”他抬起眼,看向楊奉,“我聽說修真界可以發布任務,楊組長麻煩為我發布任務,殺鬼瞳派核心人物,一人賞金十萬、客棧的井水一噸……獎勵可以疊加,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鬼瞳派的瘋狂報複,他不怕。

掀起了嘴角,秦深的眼中毫無笑意,他對楊奉說:“這麼做,我也許會遭受鬼瞳派瘋狂的報複,這就要看楊組長的了。”

楊奉心驚肉跳,秦深竟然會這麼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有了巨大誘惑在前,鬼瞳派會遭受修真界一致的追殺;來望鄉客棧報複,隻會有來無回;在望鄉客棧外埋伏,等待他們的是國安一處的天羅地網。

楊奉肅容,“秦老板放心,鬼瞳派擾亂凡間康平,是國安一處的心頭大患,絕不會姑息。”

“不要讓我失望。”秦深握住章俟海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楊奉看著他的背影,鄭重表示,“絕對不會。”

外麵,仇星星和丟丟一起看桌子上會發光的風車,風車是用木頭做的,好像能夠蓄積月光一般,被夜晚的涼風吹得緩緩轉動,月光就在它的周邊籠罩上一層絨絨的邊,很好看。

丟丟的心思並不全都在風車上,時不時去看爸爸和爹爹出來了沒有,終於見到他們兩個出來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衝到爸爸、爹爹身邊,喘著氣說:“我們回家嗎?”

秦深彎腰用力地抱住丟丟,柔和的聲音說:“對的,我們回家了,寶貝。”

被爸爸用力地抱著的丟丟抬頭看章俟海,“爹爹,你的手還疼嗎?”

章俟海的手掌蓋在丟丟的臉上,動作溫柔,他說:“爹爹不疼。”

“嗯嗯。”丟丟皺起了臉,想到自己摔倒了擦破皮也好疼的,爹爹肯定是不讓自己擔心,才會這麼說。小家夥非常善解人意,還給爹爹提供了一個好建議,“爹爹疼了就讓爸爸吹吹,我受傷了讓爸爸吹吹就不疼了。”

章俟海緊繃地情緒鬆懈了下來,語帶笑意,“好,讓爸爸吹吹。”

秦深抱起兒子站直了身子,非常自誇地說:“讓我吹就對了,我可是仙氣。”

…………

……

還好聽了秦深穿了羽絨服,有了衣服的緩衝,鬼麵男的那一下並沒有穿透章俟海的肩膀,他的傷口看著恐怖其實隻是皮肉的傷,並沒有傷筋動骨。

不是傷筋動骨不用養上一百天,不過章俟海也全麵停止了自己的工作,讓Leo有什麼重要文件就送到客棧讓他來簽字,其他文件就發郵件給他來處理。

章氏大老板就是如此的隨性,要放假就放假、要上班就上班,不用給任何人打招呼。誰讓他有“點石成金”之術,經過他之手的產業,死的也會盤活。他還有人送冷麵閻王的稱號,鐵血的手段讓人膽寒,讓人不敢有任何異議。

還好章俟海不剛愎自用,不然整一個暴君加昏君。

章俟海的傷勢勞動了青龍神君給看看,重新包紮和上藥了,過年前就會好。青龍神君囑咐,最近都不要碰水,右邊的胳臂不要動,所以吊了膀子。

至於青龍神君有特效金瘡藥——塗抹上去,傷口就立刻愈合——不用,那是章俟海要求的。

如此陣仗,瞎子才看不出來問題呢。

得知有人要抓丟丟,秦靜和林高峰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又聽說是章俟海奮力保護了秦深父子兩,老夫妻二人對章俟海的感官更好了一層。

秦靜都買了骨頭湯,要給章俟海熬湯喝了,至於味道,能喝就行,不要太過強求其它細節。

而客棧員工聽到此事,以六娘為代表表示,以後見到那個什麼鬼瞳派,就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你左手會用筷子啊,給我放下,我來喂你。”秦深埋怨章俟海不好好養著,就知道折騰自己的身體。看似粗魯,其實動作輕柔地從章俟海的手中抽走了筷子,秦深順勢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拿過了肉餅給章俟海喂飯,“啊,張開嘴,我們先吃口肉餅,再喝口粥,想要吃什麼小菜和我說,我來夾。”

章俟海咬了一口送到嘴邊的肉餅,點點頭,“知道了。”

他的眼中有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生活中不就是要這樣,用點兒小計謀、增加一些小趣味,讓愛不失去新鮮感、不因為近距離從而審美疲勞。

客棧外,三個穿著南疆少民服裝的少男少女止步於院門口,他們背後的背簍內壇壇罐罐已經賣了個七七八八,現在換成了其他東西塞在裡頭。

阿蠻打量著客棧,失望地睜大了眼睛,“還以為很大很豪華的呢,師父總是說望鄉客棧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可我看著也沒有什麼不同呀。”

“師父年輕的時候苦,沒吃過啥好東西,吃上個白麵饅頭就說是美味佳肴。”阿烈本來就不對望鄉客棧報什麼希望,所以見到了古舊的客棧,心裡麵沒啥波動,“所以你指望師父從年輕時候一直惦記到現在的客棧能夠是什麼好定西,醒醒吧老妹,咱還不如儘快回家呢,搶的春運火車票可就是後天。我們先到市裡麵逛逛,看看不同於家鄉的風景,買些特產回去,讓阿爸阿媽、師父知道讓我們出來見識見識是正確的。”

“彆亂說話。”穩重少年阿才輕斥了一聲,“說了多少遍,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內裡乾坤沒有看到過,就不要輕易下結論。還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行走在外,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眼……”

“管好自己的心,知道啦,知道啦,你彆一直念嘛。”阿烈忍不住囔囔。

阿才語重心長,“不想讓我念,就照著師父說的做。”

他們三個,最大的阿才不過十六,最小的阿蠻才十三歲,頭一次從山寨裡麵出來,見識到外麵的世界。

“我們進去吧。”阿蠻輕盈地轉身,墜在她頭上、衣擺、裙下、四肢的銀飾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少女嬌俏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回去後和師父說說客棧的變化。”

“好,走吧。”阿才附和。

阿烈無所謂,聳肩地說:“我隨你們。”

三個人跨進了客棧,被客棧內溫暖舒適的氣息包裹住,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往裡麵走了幾步,見到長發的年輕男人領著個小娃娃蹲在地上摘草莓,鮮紅欲滴的草莓被摘了下來,水靈靈的,看著就特彆好吃。

“客人是來住店嗎?”在簡易灶台這兒煮板栗的五娘看到幾人,笑著問。

五娘今天穿的長裙,寬大的裙擺如水一般蕩漾開,襯得長相明豔的她嫻靜如水。

被漂亮姐姐看著,阿烈紅了臉,個性率直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蠻也沒有功夫懟哥哥,因為她的表現和哥哥差不多,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切,八條腿的蜘蛛精就看迷眼了,見到仙女是不是直接飛了魂。”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了進來,往門口看去,一個胖乎乎的七八歲大女娃娃走了進來,女娃娃一雙白目,沒有黑色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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