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將水晶球放回了遠處,他也不繼續看多寶閣內的的東西了,趴在了玻璃上看外麵的水景,剛才在珠珠她們那兒,為了保持住客棧老板的形象,他儘量克製自己不失態,根本就沒有看夠。
看到一條魚遊過,秦深瞪大了眼睛,這條魚他們吃過,味道可好了。回味了一下魚肉的鮮美,眼睜睜地看著它越遊越遠,隻能夠在心裡麵安慰著自己,夏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等三途河結冰了,就在上麵多鑿幾次洞抓魚吃。
又見證了一次客棧的神奇,等晚上章俟海和丟丟回來了,他還帶著他們兩個去體驗了一番。
水房玻璃外的景致沒有水族館內的精致,但是真實的,更顯震撼。
他們站在窗戶邊看的時候有一陣子窗外的魚全都遁逃,平靜的水麵出現陣陣波瀾,過了不久,就有一條看不見頭尾的長條形水怪擦著玻璃遊過,一家三口屏氣凝神,就怕發出任何聲音引來了這條水怪的注意。
明明心裡麵清楚,出自於天帝手筆的房間絕對的穩固堅實,但心裡麵依然止不住的害怕,萬一呢,萬一玻璃被砸碎了怎麼辦……
等這條水怪遊走了,這片水域陷入了死寂,隻有靜水依舊,那些小魚全都不見了蹤影。
…………
……
珠珠和小喜在客棧住了三天,在這三天裡,小喜請莫琛幫忙真實地接觸到了爸爸媽媽,心中牽掛放下了大半,整個水鬼都輕鬆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大眼睛裡蓄滿淚水了。
“你的家當挺多的啊!”秦深看小喜在荷花叢內搭了個窩,一遍一遍往裡麵運東西,感慨了一番。
小喜歡快地拖著包裹在水裡麵遊,包裹又沉又重,她拖得很吃力,但這邊應該會成為她以後很長很長時間穩定的小家,一想到這個她布置起來就相當的積極,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都是這麼多年我爸爸媽媽給我燒來的,我在水底下收集來的,還有珠珠姐姐給的好多珍珠。”小喜在秦深麵前停下,從包裹裡翻出了一個珠鏈組成的門簾子,這些珍珠的個頭很小,米粒一般,是未成形就被蚌精排出體外的。“老板你彆看珠珠姐姐很開心的樣子,其實她可憂鬱了,滿腹的悲傷事情。一旦這些情緒出來她就會抽出它們裹進進珍珠裡,悲傷就會變成這些大大小小的珍珠。”
小喜抖落著這條用殘次品珍珠做的珠鏈,“珠珠姐姐有一段時間悲傷的情緒連續不斷,都來不及產生好看的珍珠就要排出來,不然柔軟的蚌身內存不下這麼多珍珠。我就收集了起來,做成了門簾。老板你說我把這個掛在家門口好不好看?”
珠簾因為是用殘次珍珠做的,光澤暗淡、形狀不規整,被串在一起,很難說出好看二字。但小喜笑眯眯珍之重之的摸樣為其添加了很多顏色,不好看的珠簾也變得美麗。
秦深說:“好看。”
“嘻嘻,我就知道老板會喜歡的。”小喜大方地往前送,送到秦深的跟前,期待地看著秦深,靦腆地笑著說:“老板,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些珠子都是我一個一個鑽孔、一個一個穿線做好的,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秦深眨眨眼,“……”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夠了夠了。不過君子不奪人所好,“小喜,你花了這麼多功夫做好的,自己留著吧,不用送給我的。”
小喜大力的搖頭,堅持地說:“不行不行的,老板一定要收下,我還特意問珠珠姐姐要了幾顆大點兒的墜在下麵,你一定要收下。”
珠珠的珍珠好的都收集起來湊客棧房費了,唯一能夠給小喜的便是這些殘次品。
看著小喜嚴肅認真的摸樣,秦深也不忍再拒絕,摸摸小喜的腦袋,“謝謝小喜。”
小喜一張小臉埋進了手掌裡,指縫間露出來的地方通紅一片,她害羞了。
不耽誤小喜搬家、布置房子,秦深拿著如同爛牙串起來的珠簾去了吧台,準備讓六娘看看有什麼化腐朽為神奇的辦法,將珠簾改的好看一些。小喜真心實意地送給他的,總不能夠一天不掛就收了進去,太對不起小姑娘的一片心意了。
“老板,你的口味什麼時候這麼重?弄一堆爛牙齒做的門簾子過來乾什麼?千萬彆掛上去,看到的人會懷疑店裡麵的品味的,你千萬彆弄這個東西拉低大家的平均線。”
秦深:“……”
秦深無奈地說:“你這是啥眼神啊,這些明明是珍珠。”
六娘扔掉了瓜子,身體前傾盯著珠簾分辨了一會兒,“好吧,你還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秦深,“……”他真的沒有怪癖的喂。
六娘逗他呢,掩嘴偷笑了幾聲,“老板,這個真沒法救,除了下麵幾顆新弄上去的珠子,其它真的沒有救了。你把下麵的珠子拆下來還差不多,其它收起來唄。”
“也隻能夠這樣了。”真的掛不上去,怕大家看到了影響吃飯的心情。
找了一個塑料袋將珠簾收進去,準備收去庫房,眼前有一道微光一閃,秦深定睛細看,是一顆珠子發出來的。
把這個珠子撿了出來,是小喜最新綴上去的幾顆之一,其中一顆中心有東西,會閃光。他拿了剪刀把這顆珠子剪了下來,拿到陽光下細看……
“老板,裡麵有東西?”看秦深折騰了一會兒的六娘好奇地問他。
秦深半響無語,捏著這顆珠子揚聲讓六娘給蜀山的人去個電話,他們的掌門信物找到了。
冰棱劍並非凡物,雖然沒有產生器靈,卻在曆代蜀山掌門的手中過著,積累了很多氣韻,本就不凡的它更是成長了一柄法器,假以時日,誕生出器靈也未可知。
這麼一把法器不會認主,但被持有者拿著也可以隱入體內,需要時便可以拿出來。
蜀山弟子現在眼力見兒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區彆,死板地想著,離開了持有者,冰棱劍這麼一件死物肯定還會維持原狀等待人發現,卻未想到,冰棱劍為了保護自己縮小了身形,機緣巧合之下被蚌精“織”進了珍珠內,結成了一顆滾圓的珍珠進了客棧。
要不是小喜萌生了要給他送禮的舉動,這顆藏著冰棱劍的珍珠說不定就此蒙塵,再見天日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站在陽光下,秦深看了一會兒藏著冰棱劍的珍珠,突然問六娘,“給蜀山弟子打電話了嗎?”
“打了,還沒有接通。”六娘用的是客棧內的座機,他話音剛落,電話內嘟嘟嘟的聲音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說了一聲“喂”。
“老板打通了。”
“彆說什麼,你就說打錯了。”
“哦。”六娘在電話內應付了幾句,打發了誠惶誠恐的蜀山弟子。
秦深已經走回了吧台,拉開抽屜將珍珠放了進去,垂眼拿過萬年曆翻看了起來,離九月初還有半個月,沒有幾天了,讓楊奉自己過來取冰棱劍算了。
蜀山弟子的情況他又不清楚,要是接了珍珠的那人心思太多,沒有將珍珠給楊奉……這並不是秦深想要看見的。
大概是珠珠和小喜住店,讓很多水族重新認識到了客棧的好處,近段時間接待了很多水族客人,有成精日久的鯉魚、有還保留了一半原身特征的大蝦、有抱著魚缸把自己送了進來的金魚……全是河鮮,不、不對,是水中精怪。
“老板,給俺一個房間,俺要最好最好的,不差錢。”拖著個大肚子的男人穿著花裡胡哨的襯衣、肥大的西裝,脖子上的大金鏈子和幾乎沾滿了十根手指的大金戒指相互呼應,眼睛被墨鏡擋著,看不清楚具體的長相,但觀其行、聽其聲,不!差!錢!
秦深盯著“不差錢”的大肚子看了一圈,肚皮太鼓,襯衫緊緊地繃在了肚子上,輕輕吸一口氣,勉強維係在一塊兒的扣子就“難舍難分”一下。
“老板,彆愣著啊,俺是來住店的,又不是給你欣賞的。”
“不差錢”粗短的手指在吧台上拍了幾下,秦深的眼睛逐漸睜大,一顆扣子“咻”飛了過來,幸好他注意得及時,這顆扣子衝著臉麵飛過來的時候他可以及時讓開,不然,扣子就在他臉上蓋一個結結實實的章了。
縫扣子的線崩裂,“纏綿”夠了的扣子飛出了三顆,一顆往秦深這裡的,被六娘伸手握住;一個彈在了牆上落到地上滴溜溜轉了一會兒;還有一顆直接飛進了客人的茶水裡,濺了這位客人一頭一臉,差點兒引起糾紛。
而始作俑者,“不差錢”客人的白嫩肚皮子徹底的呈現在大家眼前,鬆軟的肉顫巍巍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下來,隻見上麵寫了四個字——攢錢、買房。
這是學“精忠報國”,明己誌呢。
多麼宏大的目標啊,秦深佩服地看“不差錢”,“你是買海景房還是大彆墅?現在房價一天一個價,不好好規劃根本就買不起。不過你是做窗簾生意的吧,錢賺的不老少,也不在乎那麼一些變化。”
“不差錢”摸著自己的白肚皮,憂慮地說:“俺不是做窗簾生意的,是做教輔用書的。現在房價那麼高,哪裡買得起海景房、大彆墅喲,俺是看中了家鄉六十個平米的小公寓,還差點兒就可以拿下了。”
“恭喜恭喜,這種小戶型也很流行。祝客人早日達成心願。”
“哈哈,快了快了,俺再攢個六十多年就完全買得起了。”
秦深,“……”
“老板,俺的名字是王杞彆,來自於X省X市的大江邊。”
“敢問先生原型是什麼?”
王杞彆並不介意,大聲地吐出一個字,“鱉。”
秦深納罕,“客人你這不是自帶房產嗎?移動小彆墅,居家好伴侶,怎麼還要買人類的房子?”
“唉,俺的殼子可以變成沿江小宅,過得也挺好的,但人類清理江邊房產,說俺的是非法違建!”王杞彆氣哼哼地繼續說:“違建要拆除,俺不願意,俺一直在那邊住著,幾百年了,老宅基地,哪裡違法!這些人類忒不講道理,趁著俺晚上睡覺的時候強拆,俺好好的殼子就被他們弄裂開了口子。”
說到這些,老鱉精王杞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不能自己,“俺沒啥本事,殼子壞了也想不出咋修的,現在的殼子外麵刮大風、裡麵刮小風,外麵大雨傾盆、裡麵小雨滴答,沒法住嘍。俺一個老實巴交的撈魚的,和那些人類理論也沒有用,還差點兒被打嘍,就索性乾起了人類的買賣,給那些上學要考試的娃娃賣輔導書。”
“嘿!”說到自己轉行的事兒,老鱉精就高興地搓起了手,眼睛笑眯眯成一條縫,“人類就是瞎折騰,各種考試成堆成堆的,周考、月考、期末考,中考、高考、研究生,給俺們創造了多少商機呀!瞅準了機會,俺就紮了進去,乾了小二十年嘍,啥答案都有,老板你要不。”
秦深看看他鼓鼓囊囊、肥大的西裝外套,手在吧台上輕扣了兩下,“你是賣答案的?”
“哎呦,老板彆這麼說。”王杞彆大手揮了揮,胖臉上出現猥瑣的笑意,“咋是賣答案的,說的忒不文雅,是參考用書啦,俺是正經商人。”
正經商人做賊似的左右瞧了瞧,看旁邊沒人,抓著西裝的左右衣襟展開,露出從幼兒園問答到公務員考試各個階段的答案小抄,包羅萬象,真是應了那句廣告詞——隻有人類想不到的,沒有他弄不到手的。
王杞彆積極推銷,“各種答案都是俺親自收集來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價格實惠!不是又要考四六級了,打包一套答案隻要998,錯過這店就沒有這……呸呸呸,俺這個文化人也會犯錯誤,口誤口誤,是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嘿嘿,老板要不要來一套?”
“我這把年紀了,看著像上大學的?”
王杞彆恭維,“哪裡不像,說上高中都有人信。”
秦深嘴角翹了翹,這老鱉精還挺會說話,“998一套這麼貴?”
“便宜的啦,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答案,冒著生命危險的。要是覺得一套不需要,我還有單買的,填空200、作文350……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板彆信他,這個騙子!”搬東西到大堂的王樂彬盯著王杞彆的衣服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認出了這個疑似賣窗簾其實賣答案的騙子。
想當年大學考六級,準備裸考的他上個廁所的時候看到賣答案的小廣告,就跟著上麵的廣告詞念了一遍,一個賊兮兮的聲音就在旁邊的格子間裡問他,要不要買答案,一套答案打包價隻要998,包過六級、高分帶你上天,讓老師、同學刮目相看。
王樂彬就心動了,不過還沒有行動。隔間蹲坑的同學卻一下子買了下來,還說以前問王杞彆買過,童叟無欺,期末考不掛科、仰賴王老板多多。
在同學的鼓動下,王樂彬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買下了答案。
臨到考試王樂彬同學最後沒去考,998的答案就這麼浪費。但他沒有用上,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考六級時有這份答案全程陪伴,題目長啥樣那些同學都沒有看。
結果?
當然是不過的啦!
確切地說是沒有一個是對的。
擲骰子還能夠對上幾條的選擇題,那份998的答案完美規避了所有正確的。
大規模雷同的錯誤答案太多,引起了校方重視,揪出了這樁作弊案,處理了一大批人,王樂彬幸虧沒有去考,不然也是通報批評大軍中的一員。
“冤枉,我給的答案絕對正確,是考試的時候臨時換卷子,我猝不及防。”王杞彆也很冤枉,“我的招牌差點兒砸了,挽救了好久。”
放下手機的秦深安慰老鱉精說:“招牌換了挽救的不容易,也是可憐的,你就和國安一處的人好好說說,他們會同情你的遭遇的。”
老鱉精王杞彆猛地眨眼睛,“老、老板你說啥?”
“對不起,為了社會和諧建設,身為一名好公民,我不得不這麼做。”
老鱉精秒慫,雙手合十祈求原諒,“俺賣的答案都是假的啊,隻是想要糊口飯吃啊。”
秦深:“……”妖怪套路多,社會社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