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真·拍馬屁(捉蟲)(1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8435 字 8個月前

小院裡終於拉了燈,暖色地光線照得院子裡明亮, 種於角落的水鬆上還纏了會不斷變化顏色的冷光燈條。燈條下壓著幾條碳筆劃的線, 那是秦深年初的時候拉著丟丟劃下的身高線, 每一次量身高都有著細微的變化。

院子裡, 秦深一家三口圍著天文望遠鏡說著話。

老板一家子的溫馨時刻,員工們都識趣地進了屋裡,或者靜靜地待在一旁。六娘本來不想說話的, 可是聽到老板傻話,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板,你的胃不長在小肚子上。那個位置你說腸道蠕動, 都比胃脹氣強。”

秦深:“……這不是突然沒有想到嘛!”

六娘說:“老板你不是有過一次經驗了嗎?”

秦深囧,在孩子純真的目光注視著, 坦白地說:“那時候我也以為是胃脹氣。”

秦深懷丟丟的時候更不懂, 高三坐得多、鍛煉的少,肚子大了還以為長肉變胖了,胎動不是認為是胃脹氣, 就認為腸脹氣……

丟丟突然小大人一般歎氣, “唉, 我和妹妹都是一股氣啊。”

秦深, “……”

丟丟用小手在爸爸的肚子上輕輕拍拍, “妹妹不難過, 哥哥拍拍你。”

軟軟的語氣裡全是安慰, 丟丟會是個寵愛妹妹的好哥哥……不對, 秦深大手按著丟丟的腦袋,不知道第幾次的強調,“我的寶貝,爸爸要給你的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哦。”

丟丟收回了放在爸爸肚子上的手,兩隻小手捏在一起,不情不願地說:“哦。”

秦深擔心了,丟丟不會對小弟弟有什麼想法吧,兄弟之間從未出生就有矛盾就不好了。放軟了聲音,秦深用一個大人的思維進行理解,哄勸著孩子說:“丟丟想要妹妹,是不是因為擔心小弟弟會分走爸爸和爹爹的愛?”

秦深突發奇想,丟丟那麼執著於想要個小妹妹,是不是因為害怕兩個爸爸有了同樣性彆的小弟弟就不愛自己了?不然那麼在意性彆乾嘛。越想越覺得對,身為父親的秦深責任感油然而生,他要及時消除大兒子心中的忐忑,將來和小兒子相親相愛。

好好開解兒子,嗯,就這麼決定了。

“爸爸和爹爹不會因為有了小弟弟就不愛丟丟,丟丟可是我們的寶貝,誰也比不了的,你在我們心中的分量無人能及,小弟弟也不可以。”秦深揉著兒子腦袋,柔軟的發絲在指尖滑過,軟軟的觸感就和孩子的心一樣善良、溫柔。

秦深的心軟成一汪水,聲音越發的輕柔,“爸爸和爹爹都會老去,弟弟會和你在一起很長很長的時間,有什麼困難一起度過、有什麼快樂一同分享,你們都是爸爸、是爹爹的心肝兒。丟丟,爸爸說這麼多你明白嗎?爸爸和爹爹不會因為小弟弟的出生就不愛你了,相反,我們給你的愛不會變,還會越來越多。”

小小的身子抱住了自己,尚且稚嫩、不甚堅實地臂膀摟住他的腰,嫩嫩的臉蛋兒輕輕地在他的小腹上蹭了蹭,少年特有的清亮聲音說:“我知道爸爸、爹爹愛我,我也愛你們。不過……”

丟丟的小腳不好意思地在地上劃拉著,他害羞地說:“爸爸,我想要人參寶寶一樣的妹妹,我覺得妹妹可愛。大柏叔叔家的弟弟可調皮了,還抓過我的頭發,我不喜歡。”

秦深,“……”有種意興闌珊之感,說了半天沒有觸到兒子的點,有些失敗啊。

大人就是想太多。

秦深腦子有些空,茫然地說:“人參寶寶不是男寶寶嗎?”

“不是啊爸爸,她們都是女寶寶。”

秦深陷入驚惶,“!!!”我兒子撩起人家的小肚兜了?!

丟丟說:“我喊她們小弟弟,她們糾正我的喲。”

秦深,“……”心塞,他要去麵壁一會兒。

人參寶寶個個豆丁大小,穿著紅紅的遮住小屁股的肚兜,小胳臂小腿是清一色的藕節樣兒,朝天的小辮子上頭掛著好多幾顆紅豆豆。粉嫩可愛的模樣模糊了性彆,秦深就按照一貫認知認為寶寶們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是她們。

無不感慨,秦深想不能夠慣性思維啊。

剛剛給行為準則上加了一筆,秦深就聽丟丟說:“爸爸,我想要人參寶寶一樣的可愛小妹妹,生完弟弟可以再給我生妹妹嗎?”

秦深被噎住,生兩個夠嗆了,還要三胎?

“兒子啊,國家現在就開放了二胎,生三胎是不允……”

低下頭,看到丟丟期待的眼神瞬間變成了失望,秦深咬合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跟慷慨赴死的勇士一樣,閉著眼睛說:“生,給丟丟生妹妹。”

“太棒啦!”丟丟歡呼,叫了一會兒小家夥克製了一下自己興奮的情緒,小哥哥一本正經地拍著爸爸的肚子,對裡麵的弟弟說:“弟弟呀,哥哥不是嫌棄你喲,你要儘快長大。嘻嘻,我們會有妹妹的。”

肚子裡的小家夥被哥哥高興的情緒感染了,腳丫子用力地踢了一下,像是跟著小哥哥一樣,也在因為沒影兒的小妹妹歡呼。

丟丟歡快地跑開了,留下老父親風中淩亂。

秦深木著臉轉頭,看著摸到胎動後仍然處於恍惚中的章俟海,搞定了小的還有個老的,頓感生活艱難,他要滄桑點煙。

秦深沉默了一會兒說:“彆摸了,肚子都讓你摸禿了。”

滿腔感動的話幾欲要脫口而出,被秦深這麼一打岔,章俟海哭笑不得地說:“彆鬨,應該是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點兒。我新學了怎麼做肉醬意大利麵,裡麵放幾個蘑菇,我做給你吃。”

秦深欲言又止。

章俟海:“嗯?”

秦深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微笑,咬著牙說:“走路的時候就不用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了。”

章俟海從善如流,改摸為摟,笑著說:“走吧,我下麵給你吃。”

聽到這個,咳咳,秦深眼睛就控製不住往下走。

章俟海:“……”

“哈哈,皮一下啦。”

下麵還是下麵呢?秦深要給章俟海點讚,下麵真的很好吃,肉醬肥瘦比例控製得正好,醬汁裹著麵條吸溜進嘴裡,一個字,香。

所以,下麵真的很好吃。

秦深和章俟海去廚房下麵條了,在學校裡基本上就把作業做完的丟丟不急著打開書包,又對著天文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小家夥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回大堂。

恰好六娘也站了起來,就牽起丟丟的手,一起走。

丟丟眉眼彎彎地說:“六娘,爸爸說他們會一直愛我的,有了小弟弟也一樣。”

六娘溫柔地應了一聲:“嗯。”

“我就知道他們會這樣的,我也愛他們。”丟丟展開手臂比劃到最大,“很愛很愛。”

“他們也很愛很愛你。”

丟丟用力地點點頭,用著彆人聽不見的,小小的聲音說:“我也愛弟弟,不過他要聽話,不聽話打屁股。”

……

……

七月初的天氣,最近溫度還不是很熱,屬於比較適宜的狀態。天空藍汪汪的,白色的雲如同朵朵摘下來的棉花,速度很快地飄著,在千萬米的高空變換著各種形狀,一會兒形似咬了一口的燒餅、一會兒像是被壓了一角的芝士流心蛋糕……風一吹,雲卷雲舒,成了一盤裹著肉醬、放著口蘑的意大利麵。

章俟海做的麵條是真的挺好吃的。

“人家是像狗像貓像老鼠,你倒好全是吃的。”秦靜嫌棄地看著大兒子,像是一根沒骨頭的軟麵條癱在躺椅上,寬鬆的T恤拉起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白的肚皮。再看看兒子的臉,頭發估計有一段時間沒有打理了,亂糟糟地堆在腦袋上,耷拉著眼皮睡眼惺忪,最近好吃好睡,連著孩子和肥肉一起在長,臉快成包子臉了。“章俟海肯定眼瞎。”

秦深掀起眼皮,不滿地嘟囔,“媽,你乾嘛這麼說他。”

“嗬嗬,他不瞎怎麼看得上你。”秦靜的指頭在秦深的腦門上戳了兩下,真的就是輕輕地按在了臉上,手指竟然凹陷了下去,“……”

秦深劃拉著四肢,像是一隻肚子朝上的烏龜,這是他現在躺著時候伸的懶腰。

秦靜捂著眼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彆礙眼了,走走走。”

被媽媽趕出家門的秦深拎著一個大大的布袋,裡麵裝著媽媽給小寶寶做的衣服、鞋襪,更多的是準備給秦深的各種吃的,鹹鴨蛋、蘿卜乾、糯米肉粽子……都是秦深愛吃的,媽媽的味道。

“這不是秦深嘛,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怎麼胖了這麼多!”秦深把東西扔回車上之後就拎著三斤裝的桶去店裡麵打醬油,客棧裡醬油沒有了,他送完孩子就來了老街這兒,先是陪著父母說說話,然後就過來打醬油。三斤醬油放在客棧裡頭根本就不夠用的,他就是打點兒應應急用用。

小鎮老字號醬油店前人還挺多,大爺大媽不是來打醬油的,就是聚在一塊兒說說話。老街上的很多人都認識秦深,有個挺長時間沒有見到秦深的看到他嚇了一跳,真是胖了太多了。

老人家忍不住說叨幾句,“年輕人不要吃完了飯就賴在沙發上不動,長肉了不僅僅是不好看,還影響健康,什麼血脂高、血壓高、血糖高,年輕的時候不注重保養,年紀大了就是一身的病。”

秦深笑笑,再過幾個月大家會發現他又瘦下來的,隻要把肚子裡這個小的弄出來,火速減肥。

老人家看秦深的大肚子,眉頭皺了起來,“吃宵夜喝啤酒喝出來的吧,啤酒肚這麼大,跟懷了四五個月似的。”

秦深心裡麵說:可不就是快五個月了。

“大爺說話不中聽,但都是為了你好,電視上的專家說了,腰圍比身高的一半還要多,那就是身體亮紅燈的前兆,可千萬不能夠馬虎。”老人家語重心長,手上提個大水壺,裡麵滿滿一壺綠豆湯的他可是養生專家的忠實擁躉,“學學大爺我,多喝綠豆湯,消暑利尿,還減肥。”

“啥年代的養生指南了,專家說現在要紅棗枸杞煮粥吃好。”

“銀耳湯才最美容。”

“我女兒做保健品,吃了更好。大家來買啊,打八折。”

綠豆湯養身論很快被圍攻,大爺忙著說服彆人順便安利自己的養生理論,沒空搭理秦深了,秦深鬆了一口,忙拿著空桶進了醬油店,“桶打滿。”

有個臉色蒼白的小夥計接過了桶開始給秦深打醬油,櫃台後的兩個大夥計湊在一塊兒說話,不是秦深有意想要聽的,隻因為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一字不落地進了他的耳朵。

“太奇怪了,今天才剛開個頭我就聽到不下二十個人做了同一個夢。加上前幾天的,更多。”

“你這邊二十,我這邊二十個,減掉重疊的,最起來有三十個人夢到同一件事情。”

“邪門了!”長馬臉的夥計搓著胳臂罵了幾聲,隨後含含糊糊地說:“會不會某種預示啊?”

“嗯?”

“預示世界末日要到了,讓我們做好準備。”

“……怎麼可能,2012年都過去好幾年了好吧。”

馬臉不服氣,“那你說是什麼?”

“夢裡麵是山上,會不會是山神爺爺指點我們說山上有寶貝啊?”

馬臉大笑,“哈哈,想得真美,也許是山神爺爺覺得我們不尊敬他,讓我們給他造廟呢。”

“醬油打好了,十五塊,掃碼還是現金。”

滿當當的醬油桶遞到跟前,秦深接過來之後說:“掃碼,沒有帶現金。”

掃碼“叮”了一聲後,秦深沒有急著走,而是向小夥計打聽,“大家說什麼夢呢?”

被秦深這麼一問,小夥計臉色“唰”的變慘白,眼神閃爍地說:“夢就是夢,還能是啥!”

兩個大夥計湊了過來,馬臉攬住小夥計的肩膀對秦深說:“這小子自己上網查了周公解夢,說是死亡的預兆,自己嚇自己呢。”

小夥計被嚇得身體開始打擺子,牙齒磕碰的聲音不斷,哆哆嗦嗦地說:“真、真的,我找的網站特彆靈,都、都靈驗了。”

網站上解說他做的夢預示著死亡,小夥計一副要暈死過去的摸樣,不肯再開口說半個關於夢境的事情。

秦深看向馬臉,馬臉沒有這麼多忌諱,直接把幾十個人共同做的夢描繪了出來。

夢境很簡單,三言兩語就說得清。

夢裡麵,人正在上山,但走的不是路,而是茵茵的綠草地,兩邊的灌木叢中不時有野雞、野兔出沒,這些山上的小精靈透過草木的縫隙往外看,一雙雙饑渴的、綠瑩瑩的眼睛。

陽光透過高大喬木的樹葉間隙,在地上落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微風拂過草葉樹間,發出細碎的聲響。

一切看起來那麼美好,卻無端端讓人覺得害怕,腳步不知不覺加快,前麵出現了一道彎,繞過去看到斷垣殘瓦。

“做夢的時候感覺自己被怪物盯著,渾身發毛,就像是隨時會成為彆人的盤中餐。”馬臉罵了聲娘,“我打聽過了,四天前就有人做這個夢了,幾乎是天天做,每天在前一天的基礎上多夢到一些。”

馬臉偷偷瞧著小夥計,小夥計的臉色更加白了,篩糠似的發抖,他屬於最早做夢的那一撥。

“夢嘛,本來沒有啥奇怪的,但是大家說說出來之後,發現周邊有人做同樣的就奇怪了。”馬臉抬抬下巴,“門口的大爺大媽之前就是在說這些。”

秦深一臉古怪,因為類似的夢他也做過的,大概是五天前的晚上,他夢到自己進入了白蕩山,看到肥肥的野雞撲騰著翅膀,看到圓滾滾的兔子一腦袋撞在了他身邊的樹上,撥開草叢露出來各種蘑菇。往後退一步,腳後跟有些空,他扭頭一看,不知怎麼的身後出現一個大坑,坑裡麵一頭大野豬哼哼唧唧,仿佛是在說,吃我吧吃我吧。

他提著雞、拎著兔,身後跟著一隻主動求吃的野豬,在山上走啊走,就是回不到家,肚子餓得咕咕叫……

然後他就半夜餓醒了,章俟海給他做了番茄肉末意大利麵做宵夜,嗯,沒有肉醬蘑菇的香。

餓肚子的感覺太難受,就算是忘記了夢中的情景,也忘不了饑餓的感受。

馬臉見秦深不說話,疑惑地看他:“你也做了?”

“算是吧,比你們都早。”

“什麼時候?”

“五天前。”秦深一臉淡然地擺擺手說:“一個夢而已,不用那麼在意。”

揮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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