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深的聲音懶洋洋的。
“沒什麼,喊喊你。”
“彆拍了,過來喲,我覺得孩子在認人呢。也讓他多認認你。”
“咕嘰咕嘰”大點點吃東西特彆快,很快一奶瓶的奶吃完了,秦深要把奶瓶拿出來的時候,他還不讓,使了好大的力氣含住。秦深不敢使蠻力,還是章俟海在大點點的咯吱窩裡撓了兩下,小家夥才不舍地鬆開,發出“啵”的一聲。
一瓶奶吃得不滿足,大點點往爸爸懷裡麵湊,因為胎裡麵發育的好,新生兒的點點特彆有勁兒,腦袋一個勁兒地去夠爸爸的胸,好像平坦的胸部裡有自己喜歡的一切。
秦深:“……”被蹭的好煩。“傻小子,爸爸胸口裡啥都沒有,你含住了小豆豆也吃不到,死心吧。”
“哼哼~”胖點點握著的拳頭不滿意地揮著,像是在說他就含著也可以。
“不害臊。”秦深把大點點“扔”到了章俟海懷裡頭,“找你爹去,小貪吃鬼。”
換了懷抱,大點點沒有任何不適應,很自然地依偎在爹爹的懷裡,他像是知道爹爹肯定是沒有糧食的,找也不找,打著哈欠睡覺了。
等著看章俟海窘迫摸樣的秦深,“……”好紮心啊。
扔在床上的手機響了,秦深拿過來看是弟弟林曉寧發來的,接通之後屏幕被兩張大臉擠得滿滿當當,左邊的林曉寧火急火燎地說:“哥,小點點呢?”
右邊的藍月兒文文靜靜地喊:“大哥好,恭喜大哥喜得貴子。”
左邊的林曉寧又吵吵鬨鬨地開口了,“我又當舅舅了,哈哈,給我看點點。”
秦深危險地眯了眼睛,“舅舅?”
“嗬嗬。”林曉寧傻笑。
秦深扯了扯嘴角笑了兩聲,“我要帶丟丟正月裡剪頭發了。”
林曉寧哭笑不得,“哥,彆這麼幼稚嘛,怎麼可以讓孩子正月裡剪頭發,咱老媽是不會同意的。”
“哦。”
林曉寧:“……”被哦的好心慌。
藍月兒把大傻子林曉寧推開,獨占了一整個屏幕,笑著說:“我們又當叔叔嬸嬸了,真好,羨慕大哥。”
林曉寧和藍月兒已經領證,但兩個年輕人忙著事業,不急著辦婚禮。白日繁忙的工作之後,晚上他們同樣在不斷努力,就像是以前雙方父母反對的那樣——他們在一起之後會子嗣艱難,的確如此,努力的結果隻是讓彼此的感情更加深厚,孩子的影兒不見半個。
心中不是不可惜,藍月兒看看兀自站在一邊繼續懷疑人生的林曉寧,有他陪著,就挺好的。
秦深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藍月兒說:“小點點滿月的時候我們肯定回來。”
“嗯嗯。”秦深移動了鏡頭,鏡頭對準了已經睡著、被放在了大床上的點點,小家夥穿著連體的奶黃色衣服,腦袋上戴著同色的小帽子,章俟海正拿著一條柔軟的毯子蓋在孩子的身上。秦深壓著聲音說:“大點點剛剛吃過奶,現在又睡覺了。”
“哥你乾嘛喊大點點,明明一點點大。”林曉寧又湊到了妻子身邊,和藍月兒一起看著孩子,不滿地嘟囔,“明明小小的。”
沒有參照物,小嬰兒看起來就真的一點點大。
秦深沒有解釋,而是自己躺到了兒子身邊,高舉著手機對準他和孩子,“看看。”
事實勝於雄辯,大點點躺在爸爸身邊看起來真不小。
“……好吧。”不是固有印象裡貓兒一般大的小嬰兒,但,“依然很可愛啊,我和月兒會在點點滿月的時候回來,哈哈,給點點、給丟丟帶好多禮物回來。”
有了小小侄子,林曉寧並沒有厚此薄彼的就忘了大侄子丟丟,從小看大的孩子情分是不一樣的。
“滿月禮會給,但新生禮也不會少。哥,我和月兒在和你通話之前把快遞寄出去了,明天到你那裡,驚喜哦。”
“什麼東西?”和弟弟通話,秦深自然而放鬆,鬆著鬆著,被身邊的小瞌睡蟲感染,他打著哈欠說:“我可是最辛苦的人,彆忘了我的禮物。”
“不會忘,給你補身的最多。”
手機被一隻大手握住,說睡就睡的秦深已經側躺過來,以守護的姿態睡在了大點點的身邊。
章俟海壓著聲音對屏幕內的兩人說:“秦深睡了。”
“嗯嗯。”林曉寧那邊的畫麵猛烈地搖晃著,聽到林曉寧用急急忙忙的聲音說:“麻煩章大哥照顧我哥了,等我哥醒過來跟他說,我寄過來的包裹裡有鮫人一族收集的日月精華,要儘快拿出來的,因為不用也會消失。把日月精華放在房間裡,屋內的光線會變得非常柔和。”
“好的,我知道了。”章俟海的態度並不親和,聲音很平淡,不過他對除了秦深和孩子們之外的人,態度都是如此。“謝謝。”、
“不用謝。”林曉寧緊張地說話哆嗦,“那、那我掛了,再見。”
“嗯。”
掛了手機的林曉寧和藍月兒麵麵相覷,藍月兒恍惚地說:“你竟然掛了章先生的電話。”
林曉寧握緊了手機害怕地說:“那我挺了不起的,竟然掛了他的電話。感覺章先生現在更加嚇人了,我哥是怎麼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因為他們相愛。”藍月兒白了他一眼,工作傻了吧,今天儘說傻話。
···
秦深一睡就是一個下午,期間點點醒來過,被章俟海抱著喂了一回奶,吃完了之後繼續躺在秦深的身邊睡著了。睡夢中,秦深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一夢到晚飯前。
吃飯的時候六娘向秦深彙報下午客棧的事兒,是六娘把飯菜送到房裡的時候說的。
“老板,下午那個淩旦來了,要找你,不過你正睡著,我就讓他走了。”
秦深問:“那些大學生還沒有離開鎮子?”
“他有同伴生病了,等同伴病好之後再走。”六娘笑著把淩旦一行人的經曆說了,“這幫傻孩子竟然打了陰曹地府的熱線,嚇得要死,晚上七個人擠在一塊兒睡的,誰也不敢睡在最旁邊,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的。”
“噗。”秦深聽後,差點兒把嘴巴裡的鯽魚湯給噴了,“膽子真大,那個電話我也不敢打。他有說會再過來嗎?”
“說了,他明天上午再來。”
“那等他來了就帶他過來找我。”淩旦那麼在意通緝令上的人,秦深有些好奇。
六娘記下了,“好的,老板。”
秦深吃完晚飯會在章俟海的陪伴下活動活動,身上穿著羊絨大衣,腦袋上套上帽子,保護得嚴嚴實實地走在露台上。秦深扯著帽子抱怨,“乾嘛穿這麼多,我恢複得很好,這不是科學的坐月子。”孩子生過兩個了,秦深並不覺得坐月子等詞語有什麼難以啟齒。“我們要遵照科學,外國的明星王妃的,生完孩子神采奕奕、直接下地走路,不是挺好,看起來光彩照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科學了,但老傳統也要適量地遵循。”章俟海為秦深拉緊了羊絨大衣的兩片衣襟,抬手碰碰他的臉,溫柔地勸慰,“過幾天就好了,你不想被媽媽埋怨嘮叨吧。”
秦深沉默,和遵守一段時間的老傳統比起來,被媽媽嘮叨可怕多了。主動扣起了扣子,秦深鬱悶地說:“再忍忍,忍幾天就好了。還好洗澡沒有阻止我,不然就臭了。”
“沒事兒,我不嫌棄。”
“不要,我自己嫌棄。”秦深低頭扣扣子,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真是喜歡章俟海無時無刻的關心和柔情蜜意,情話並不纏綿卻非常的溫暖。
“秦深。”
“喊我乾啥?”
“看房間裡。”
他們現在站著的位置就正對著主臥的落地窗,從窗戶裡往裡麵看,可以看見丟丟趴在床邊看著弟弟,一會兒捏捏弟弟的小腳,一會兒摸摸弟弟的小手,還動不動就在弟弟的小胖臉上、飽滿的額頭上香上一口。
親親完就笑眯眯地彎起了眉眼,滿心滿眼皆是歡喜。
床上還無法自控身體的小家夥動動胳臂、蹬蹬腿,還會張開小嘴露出奶香奶香的笑容,他還小呢,笑的時候發不出多大的聲音,但看著小表情就知道得到了哥哥的親親,他有多麼的快樂。
“小哥兩真好。”秦深靠在章俟海的身上,心滿意足地說。
章俟海從孩子們的互動中看到了更多,仿佛一眼便是萬年,許多許多年以前,有個人趴在雲朵似的大床上,對把腦袋拱在枕頭裡的小獸又是捏又是親的。畫麵朦朧,隻是突然出現在腦海中,轉瞬即逝,但心安滿足的感覺留在了心中。
氣氛很溫馨,誰也不想沒有眼力見兒的打擾老板,但情況有些特殊,必須老板出麵。
六娘在通往露台的門邊躊躇徘徊了好一會兒,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因為來信息震動了兩三次,提醒她,該行動起來。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打氣,六娘覺得自己一個修煉有成、化形成功的妖怪有什麼好怕的,走出去兩步,靠近老板夫夫更近,被章先生掃了一眼,信心滿滿的六娘秒慫。
縮著腦袋倒退著往後走,六娘按住口袋裡不斷震動的手機,決定她還是退回去,等老板夫婦浪漫夠了回來。
秦深從章俟海的身邊探出頭,“六娘你找我?”
頂著章先生淡淡的目光,六娘硬著頭皮說:“老板,外麵來了個特殊的客人。”
最近望鄉客棧老板再得貴子,客人們乖覺地很,寧願躲在白蕩山上給原住民打工,也不願意在老板身體不方便的時候過來打擾。所以客棧已經清淨了幾天了,今兒個關門落鎖前突然來了個客人,還是個挺棘手的客人,他一個人帶來的麻煩就頂了千百個客人的同時帶來。
秦深沒有立刻行動起來,而是抬頭看看天,果然天黑之後來的客人都是大麻煩,前麵經曆的幾個就是最好的證明。
秦深現在穿戴整齊的,大堂也是客棧內,並不會受到風,出去走一遭,看看大麻煩的客人,並不要緊。秦深渴望地看著章俟海,他實在是被憋得無聊,想要找點兒事情乾乾。
隻要是秦深要求的,章俟海基本上都會答應,特殊情況下會有條件的答應,比如現在,秦深被要求換了一件更厚更長的大衣。
“裹成粽子了!”秦深往大堂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走上幾步停了停,身體說到底還是有些虛的,沒有恢複到健康狀態,仔細想想,坐月子並不是沒有道理。
章俟海扶著秦深,“難受嗎?回房間還是堅持地去大堂,堅持去大堂的話,我抱你去。”
“去大堂,不過……”秦深站直了身體,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我要自己走。”
大庭廣眾之下被抱著走,他還要不要麵子了!
秦深被章俟海扶著大步向前,他強調地說:“老板的尊嚴很重要的,你要給我留點兒麵子,我可是堂堂男子漢。”
六娘埋頭走在一邊,心中腹誹,被章先生抱著的樣子他們全都看見了。
去大堂短短幾十米的距離,秦深走的氣喘籲籲,跨進大堂時鬆了一口氣。抬頭,剛剛鬆掉的氣提了起來,扭頭去看張貼在正能量海報旁邊的通緝令,通緝令上的照片非常清晰,照片上的人因為笑容形成的笑紋也纖毫畢現。
而有著燦爛笑容的飛天大盜,此時此刻就站在望鄉客棧的大堂內。
飛天大盜宮涼穿著藍白條紋類似於病號服的服裝,寡淡的顏色襯得纏繞在他身上的鐵鏈更加黑沉而猙獰,鐵鏈絞著皮肉,深深地陷入到魂體中,被鐵鏈纏繞的地方已經皮開肉綻,黑紅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在地上形成一汪血水,血水表麵有如同塵沙一般的黑霧轉瞬即逝。
宮涼並不是十分吸引人的長相,但很耐看,特彆是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像是個愛好運動、健康陽光的大學生。
“望鄉客棧的老板嗎?”宮涼見到秦深之後問了一句,不過他已經確定了答案,不需要彆人的回答,抱拳行禮,他說:“秦老板好,我是來住店的。”
“短期內,渡船不會考靠岸。”秦深在問宮涼的來意。
一旦靠岸,就會吸引來許許多多的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為了秦深的身體,渡船近一個月內不會停靠在望鄉津渡。
宮涼說:“我不是來坐渡船的,我就想著在客棧舒適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吃上幾頓飽飯,自首之後日子肯定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