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
他幾乎擰斷了門上的手柄,揮開厚重酒紅的簾子試圖檢查花梨是不是在和他躲貓貓,但什麼都沒有。
“花梨!”
本來喜慶的一場文藝彙演在落幕後變成了一場慌亂的尋人事件,五條悟甚至找到了夏油傑,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你早有預謀把花梨藏起來了吧?”
“難怪你這次來得如此突然——”
夏油傑臉色驟變,反手抓住五條悟的胳膊:“你什麼意思?花梨去哪了?”
多年的夥伴在對視那一刻懂得對方都沒有在撒謊,他們不屑於弄這樣的小把戲,在對方眼中看出了認真神色,開始各自找起人來。
花梨就像灰姑娘一樣逃離了舞會,但是王子拿到了她的水晶鞋卻再也找不到花梨了。
五條悟風風火火地回到宿舍,他掀開了被子,裡麵隻有一個花梨玩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抓著玩偶往旁邊的椅子上丟去,聽到裡麵嘰裡咕嚕地響。
他回頭注視著玩偶,摸索著發現了藏在玩偶口袋裡的各種小東西:發卡,果凍和一些她經常用的小物品。
在發現這些東西之後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了花梨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是什麼含義,他掀開了枕頭,看到了一張粉色的便利貼,上麵寫著:“爸爸,要好好睡覺哦!”
看得出來幼稚的字體已經是儘了她最大的努力,五條悟彎下腰去,看了一眼床底,那裡也有一張便利貼——爸爸,要好好吃飯!不可以一直吃喜久福!
他摘下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一張又一張慢慢地從各個角落裡找了出來,有的是放在冰箱喜久福盒子上,有的是貼在廚房的碗底下,還有的在衣櫃他的外套口袋裡。
所有的便利貼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慢慢地束縛住了他的腳,他的手,最後是他的心臟。
花梨真的走了。
就像是上天丟下來的一個禮物,剛拆開的時候隻覺得是個累贅,是可以丟棄在警局不管不顧的小東西;之後他的生活裡慢慢出現了花梨的身影,就像是養寵物,會開始給她買一點喜歡吃的食物,發展到後麵,即使發現她不是自己的孩子,也願意抽-出自己的時間來陪她……他算著日子,正好一個月。
一個月的體驗期真短呐。
五條悟躺在床上閉上了眼,把枕頭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可惜,沒有人會再撲到他的身上大笑著喊爸爸,也不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乖順地窩在他的懷裡專心聽他講的那些故事。
就像是一場夢,鏡花水月。
而在門的另一邊,花梨穿著裙子回到了昏暗的地下室,她還光著一隻腳,習慣了一會兒安靜環境裡冰冷的空氣,揉著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米可跳到了另一間房裡,將手裡的幾根白發丟進了早已準備好的試劑瓶中。
隨後才追隨著花梨湊到她臉龐邊蹭了蹭,把幾張照片都拿了出來讓她挑選:“花梨,下一個世界你打算去哪呢?”
擦掉臉上的淚水,花梨吸著鼻子隨便拿了一張出來——黑發黑眼,完全和她沒什麼聯係的模樣。
“伊爾迷·揍敵客。”
這可是個高危的世界,米可在照片上踱著步子,猶豫了一陣最後決定在花梨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但很快,它仿佛被抽乾了力氣虛弱地躺在了花梨的身邊,用機械聲告誡著她:“這個世界的人並不是很友好,如果找到伊爾迷,就告訴她你媽媽的名字,記住了嗎?”
花梨抱住米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米可會變成這樣,她用力點頭:“花梨知道。”
“如果可以的話,”米可的聲音很輕,“摘下伊爾迷的頭發塞到瓶子裡帶回來。”
花梨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但她一向很聽米可的話,第二天起來她換上厚實的衣服,背上自己的小包走下了地下室。
米可趴在樓梯上朝她揮手:“要注意安全!”
“如果遇到一個玩撲克牌的小醜和一個額頭十字的黑發男人,記得離他們遠一點!”
花梨記在了心裡,朝它揮手告彆。
而這一次她打開了地下室的門走出去後,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這是一條逼仄的小巷,頭頂上的月亮不知道為什麼透著一點血色,她聽到了角落裡傳來一點動靜,抱著包包走了過去。
先是看到了兩條修長的腿,稀奇古怪的綠色服裝,還有一截細細的腰。
他背對著自己,花梨拿出伊爾迷的照片看了看,又舉起來對比了一下,好像……
穿這種奇怪衣服的男人真的隻有眼前這一個。
如果能轉過臉來給她看看就好了。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聽到動靜的伊爾迷握住了長釘轉過了身,一張漂亮的臉龐映入眼簾,無神的大眼睛朝她低頭看來,發現不過是個腿高的小孩子後,不感興趣地撇過了臉。
花梨舉起了照片,通過巷子裡昏暗的燈光對比了一下照片裡的人,確定是一個模樣後,略帶謹慎地走了過去。
正因為一個孩子對他無法造成什麼威脅,伊爾迷也就任由她靠近自己,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乾什麼。
花梨仔細確定了是同一個人:“伊爾迷·揍敵客?”
伊爾迷的臉上多了一絲波動,他思索著自己應該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身為殺手,他卻讓一個孩子近身還喊出了他的名字。
這是個危險的預兆。
他抬起了手,朝著花梨的腦袋拍去。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僵在了原地。
花梨把項鏈上的照片露給他看,並沒有像第一次遇到五條悟那樣直接喊爸爸,而是問他:“你認識我媽媽嗎?”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伊爾迷放下攻擊的手,變成了貓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