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讓段箏伺候一個不知打哪來的太子爺,項目的貢獻搞不好還要分出去一半。此人看著保養得挺好,看上去才三十出頭,但三十歲還在基層熬資曆的富二代,現實也不是沒有。
換做其他人,早就不服了,找理由推脫了。
看清那張臉後,段箏欲言又止了一瞬,覺得自己明早就可以提交辭呈走人了。
此時依然是寒冬,這經理辦公室的暖氣開得很大,吹著經理從國外購買的熏香,很容易熏得人頭昏腦漲。
段箏沒及時搭腔,讓總經理有些尷尬:“咋回事啊小段,還不快應下來,讓你提攜一下後輩,多長經驗的一件事啊。你們歲數差不多,正好能做個朋友。”
段箏隻好答應下來。
他是個膽子肥的,既然經理說是後輩,那他就當後輩來提攜,不知者總是無所畏懼。
他領著對方到了隔壁的電腦桌,毫不客氣分給了對方一部分工作,對方也沒拒絕,那筆挺西裝下的氣度挺深沉,比老板還老板。
段箏沒吃早飯,到了九點多,肚子就有些難受了。他蹙了蹙眉,最後起身去茶水間倒了一杯水。
那裡站著幾個正在嘮嗑的年輕女同事,她們正在竊竊私語:“那是寰宇派來預備跟我們公司交接業務的代表,還是來我們部門巡視的太子爺?長得還挺英俊。”
“他手指沒有戴戒指,是還沒結婚?還是離異了?”不管什麼年齡層,鑽石王老五都令人心動。
顯然新來的人身份不一般,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的同事,未來的老板,能否處好關係就看這未來幾周了。如果能巴結上這個大腿,也沒有被裁員的風險。
段箏很淡定地喝了口茶,心道這何止是老板,根本就是未來的大Boss。
等他回去,那個叫江宇的男人看向他,問了一句:“茶水間的同事都在聊什麼,是否與我有關?”
這家小公司管理之混亂,幾乎肉眼可見,上班期間有段箏這樣專注在電腦桌前挪都不挪的,卻也有在茶水間一站便是浪費一上午時間的享受型員工,這樣的對比過於鮮明。
老板你何必明知故問呢。
段箏笑了笑道:“她們沒聊你,她們在聊江氏集團的總裁,我們公司不是正好被江氏收購了嗎,大家都很關心這個話題呢。”
江宇內斂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哦?那她們都聊了些什麼……”
“唔,說他很自大,收購一些小企業跟玩似的根本不給人留活路,說他雖然是貴公子,但總跟女明星鬨出點愛出現在報紙上的事,說他很有錢但性情貌似充滿怪癖,說他管不住兒子導致他天天往外跑……”
越說越多,段箏就見到眼前人臉色跟調色盤一般精彩,五彩斑斕相當好看,隻是過了一會兒,對方本來冷峻的唇角,漸漸卻彎起來:“有趣,你果然很有趣,難怪我兒子那麼喜歡你。”
哎。
人家老父親果然找上門來了,畢竟誰家小孩天天往一個陌生男人家裡跑,能不上心?估計把他當做勾引未成年富家少爺的狐狸精了,更彆說江寒英太急於撥亂反正了,一開始就沒刻意掩飾過。
段箏想,早在一開始在公司外發現那熟悉的車,他就該想起來的。他這番話純屬胡謅,不過就算他們此刻不成仇,等兩個小狼崽子身世爆出來後,還是一樣會結仇。貧窮雖不是原罪,但無法給流落民間的真少爺提供更好的環境,把人教導得一塌糊塗,在豪門家主看來,這就是原主和他的原罪。
他提交了辭呈,乾脆利落走人了。
這假裝微服私訪的太子爺,誰愛帶,誰去帶吧。
“你今天怎麼提早下班了?”段宜恩沒想到會在下午三點,就聽到門把鑰匙轉動的聲音,興奮的同時也有一股疑惑湧了上來。
然後他看著,段箏在玄關處換鞋,對方腳邊放著一個黃色硬紙箱,裡麵放了不少辦公類的小物件,還有一株對方曾經很喜歡的植物盆栽。
這個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電視劇裡的失業,少年想。
“哎。”
段箏歎了口氣,他沒有什麼解釋,也沒有刻意賣慘,隻是進入臥房,啟動電腦,刪掉了所有的稿件設計圖。
他在刪的時候,少年先是不懂,隨後一驚:“你為什麼要刪掉它們,這些都是你過年辛辛苦苦畫出來的啊。”這都是隻差臨門一腳的事了,他還指望這運動牌子真的有朝一日會出現段箏設計的款式。他本來沒有所謂的色彩敏感度,但在耳濡目染之下,慢慢培養出來了。這運動牌子本來的顏色素來是死氣沉沉的,但段箏的用色卻傾向於大膽活潑,連他這種性格挑剔的,有時候都忍不住被吸引,幻想能穿上它。
現在卻看到段箏一張一張的銷毀,他眼眶當即就紅了,想阻止卻沒成功,隻能親眼看著那電腦上的文件一點一點的清空。
“為什麼要刪?這不是你這段時間的心血嗎?”少年固執地問,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直到他給段箏的同事小趙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對方居然也是今日下崗的一員。
小趙無奈道:“宜恩啊,段哥是很有才華,但他今天得罪了江氏集團前來巡查的總裁,江氏已經收購了我們公司,段哥沒辦法,隻能主動請辭了。他不是公司的人了,不能再接手公司的業務,那些稿件他當然也不能留,否則可能有被控告的風險……”
江氏集團的總裁江擎宇?
年僅十七的少年,對這個名字感到非常陌生,但他第一次體會到何為豪門權勢和金錢能力的可怕,可以隨隨便便收購一家小企業,操控一批人的職業命運,甚至埋葬掉對方這些日子以來的心血和夢想。
他不知道段箏早有辭職的打算,但不妨礙,他對這個名字徹底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