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珠悶不吭聲的, 熟練地換上宮娥服。
陸棠樺看著小娘子繃緊的臉,戴著□□的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負在身後的手卻忍不住緊張地搓了搓。
蘇念珠抬手解開發髻, 頭發亂糟糟地披著, 被她用手狠命抓了兩把,扯下來好幾根頭發,明顯是在撒氣。
那青絲黑亮如綢,慘遭此□□, 讓看的人都不禁覺得惋惜。
周玳上前,道:“娘娘, 奴才來給您弄。”
蘇念珠情緒暴躁, 涼涼看他一眼,周玳心虛低頭。
“弄吧。”
不使喚白不使喚,白眼狼。
周玳麵露喜色, 趕緊上去替蘇念珠弄好了發髻。手又巧, 動作又快。
蘇念珠對著鏡子照了照, 問周玳,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又跟陸棠樺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得了?
周玳動作一頓, 麵色微紅, 不肯開口。
蘇念珠沒逼他, 隻是起身, 走到陸棠樺麵前。她的眼神依舊是冷的,語調卻是天生的軟糯,尾音上翹,如珍珠落玉盤,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撒嬌。
蘇念珠臉上露出一個笑,看著挺甜, 可惜眼底滿是嘲諷,“陛下,您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救回來的,我怎麼會棄您於不顧呢?我自然是要跟您走的。”
陸棠樺:……
理虧的男人沒有資格反駁,隻能受著。
“走吧。”陸棠樺扯了扯自己身上略窄小的襖袍,披上大氅,抬腳準備出寢殿。
雖然蘇念珠不想顯得自己很無知,但她還是必須要問,“我們現在去哪?”
離她最近的周玳麵色更紅,小小聲回答,“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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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珠不是第一次來郝府,雖然上次沒能進來,但這次卻很順利。
有家奴早早守在後門,看模樣已有五六十,身型雖瘦,身板卻筆直,一路無言,引著他們一眾人進去。
郝府雖大,但很舊,像一座最古老的北京四合院,除了大門,裡麵連門柱子都斑駁掉漆,坑坑窪窪。就更彆說是其它的硬件設備了,蘇念珠都怕自己踩重一點,都能給它踩塌了。
郝鷺親自出來迎接,她一眼看到褪下了人.皮.麵.具的陸棠樺,趕緊上前行禮,“陛下。”
陸棠樺朝她擺手,“不必,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是,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郝鷺視線一轉,看到站在最後的蘇念珠,略過眾人上前,“娘娘,我替您拿吧。”
“不用。”蘇念珠用力抱緊自己懷裡的小包袱。
郝鷺疑惑蹙眉,轉頭朝陸棠樺看去。
陸棠樺道:“隨她去吧。”
蘇念珠看出來了,這是懷疑她私帶東西呢。像她這樣人品的人,怎麼可能乾出這種事!
“錢伯,請您帶他們去歇息。”郝鷺一邊說話,一邊比劃。
那領著他們進來的老頭無聲點頭,領著陸棠樺一等人去歇息。
郝鷺轉頭跟蘇念珠道:“娘娘,勞累了一日,我帶您去歇息。”
放著皇帝不伺候,來伺候她,顯然是要盯著她這唯一的一個外人了。
蘇念珠淡淡道:“多謝。”然後跟在郝鷺身後穿過房廊,到一處屋子。
因為已經看到了郝府的敗落,所以蘇念珠對屋子的期待並不是太大。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這句話果然是真理,當蘇念珠看到這間四壁光光,隻有一張床,一副桌椅,一個衣櫃的房間時,竟然覺得還可以?
起碼收拾的非常乾淨。
“娘娘,這是梳妝台。”
郝鷺指向一個角落。
蘇念珠轉頭看去。
梳妝台被置在角落裡,剛才蘇念珠沒看到,如今被郝鷺指出來一看,這才發現它。
梳妝台不大,看著卻小巧精致,與這間破舊的屋子格格不入,明顯就是新添置的。
蘇念珠想,這不會是因為算計著她要來,特地給她添的吧?
“娘娘覺得如何?若是不好,我再差人去給娘娘換。”郝鷺的態度是極好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念珠的態度也軟了一些。在這爾虞我詐,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的詭譎之地,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如此算起來,其實也怪不得這些人。
她還算是幸運的,若是運氣差點,指不定剛才陸從嘉沒死,她就先被陸棠樺用那柄血鋒一劍刺死了。
“不用了,挺好。”
蘇念珠知道郝鷺跟她過來的意思,她將懷裡的包袱放到梳妝台上,打開,抖出裡麵一堆的金簪銀釵,玉鐲耳環什麼的。然後挑眉朝她看過去,示意她要看就看,這是她的全部家當。
看到這些金金銀銀的東西,郝鷺似有一瞬的沉默,然後提醒道:“娘娘,宮裡的首飾都有印記,不能變賣,若是被發現,坐牢是輕,丟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蘇念珠:……她不賣!她熔了!還能餓死她!
提醒完,郝鷺突然注意到蘇念珠匣子裡的耳墜子,又紅又金,造型驚豔至極,真是隻要看上一眼就不會忘記它的惡俗。
看著那耳墜子,郝鷺不知想起什麼,英氣的臉上竟然浸出幾分哀切之意,像一隻哭泣的鷹。
她盯著那耳墜子,說話時臉上是帶笑的,隻是那聲音怎麼聽都好像是要哭了。
“娘娘您與妹妹真是姐妹情深,連耳墜子都帶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