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鷺臨走前, 蘇念珠多嘴問了一句,“那郝老將軍去世的消息,陛下他之前知道嗎?”
郝鷺站在門口, 沒有回頭, 她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蘇念珠聽著郝鷺離開的腳步聲,想到那日裡,那個假山石洞內, 那些從男人眼中不斷湧出的,像珍珠一樣的淚珠。
一顆, 一顆, 先是砸在地上,然後被貼到她身上。蘇念珠直到現在都能感覺到那股浸透她腹部的炙熱濕意。
蘇念珠有些動容。
雖然她很生氣陸棠樺騙她,但是她也理解陸棠樺騙她。蘇念珠甚至覺得有點意外的高興。
像陸棠樺這樣的, 能謀劃出這種計劃的男人, 卻在她麵前卸下偽裝, 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蘇念珠不了解陸棠樺, 可若是她, 寧肯將自己埋進被褥內一個人默默哭上三天三夜, 也不會願意趴在彆人懷裡哭上一分鐘。
即使這個人是你最親密的人。
蘇念珠是個心防極重的人, 同樣, 她認為陸棠樺跟她是同一種人。
那為什麼他會在那日裡哭成那樣呢?或許是情不自禁,或許是悲從中來,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潛意識裡的依賴感。
她想,男人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她一點, 作為朋友,或親人。當然不可能是愛人。
不過那又怎麼樣了?這樣就能把騙她的事一筆勾銷了嗎?誰可憐誰就勝利了嗎?要這樣說的話, 她這個日後三尺白綾掛了的不是更可憐?
蘇念珠越想越氣,索性不想。
“娘娘。”房門口突然傳來聲音,蘇念珠擰著眉,粗著氣,“乾什麼?”
“臣來替您看腳。”
蘇念珠被陸棠樺氣得都忘記自己的腳還瘸著了。
“進來吧。”蘇念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裾,伸手狠揉了一把臉,然後端坐在屋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孫天琊推門進來,就見蘇念珠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孫天琊不自覺心頭一緊。
果然。
“喲,沈太醫都攀上高枝了,怎麼還來我這個落魄戶這裡呢。”蘇念珠的指尖繞著頭發,慢吞吞的轉,那語氣,就跟一個被常客拋棄了的青樓女子……啊呸,他到底在想什麼。
孫天琊自知理虧,背著藥箱悶不吭聲地走進來,然後在蘇念珠腳邊蹲下。
雖然說人家古代尊卑有彆,但蘇念珠這種受了二十幾年自由教育的人根本就無法坦然接受這種封建統治。
好吧,或許以後可以,但現在是真不行。
蘇念珠略有些不自然,正準備起身將屋裡唯一的一張椅子讓給孫天琊,然後自己去床鋪上坐著的時候,孫天琊已經握住了她的腳。
“娘娘,臣是醫者,不分男女,得罪了。”說話間,孫天琊已經將蘇念珠的裙裾撩開,往羅襪往下推了推,露出一截瑩白纖細的腳踝。
那腳踝白玉似得,像一截剛剛出水的藕,又嫩又鮮。
“還有些腫,走路如何?”孫天琊輕按了按。
蘇念珠感覺了一下,“沒什麼大影響,就是走台階的時候還有點疼。”
“嗯。”孫天琊點頭,替蘇念珠將羅襪拉好,“沒什麼大礙,注意彆動作太大,養上半個月就能恢複如初。”
孫天琊的醫術蘇念珠是信得過的,畢竟他都能把癱瘓了半年的陸棠樺給紮起來,不說華佗在世吧,說聲小華佗在世也不為過。
蘇念珠撩下裙裾,看著正在收拾藥箱的孫天琊。
“沈太醫,周玳那頭白眼狼不肯說,那您又是怎麼回事呢?”
孫天琊動作一頓,表情比周玳自然多了,並且十分不要臉,“寧做土匪窩裡的二把手,不做土皇帝手裡的第一百零八將。”
蘇念珠:……明白了。
孫天琊的膽子真是極大,他居然將寶押向了陸棠樺。不過像這樣的牆頭草,靠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