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謠翻了個白眼:“我也知道,但論文是呂家殷先發出來的。”
林灣不安的攥了攥拳頭,突然打開皮包,從裡麵拿出來一本雜誌。
“我可以慢慢跟你說,你不用懷疑我的咳咳...誠意,我隻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薑謠的目光被林灣手裡捏著的那本雜誌吸引了。
那是個挺老挺舊的科學雜誌,看期數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上麵寫的亂七八糟的科學名詞她也不懂,但看著應該是正統的核心期刊。
陳恬在電話對麵小聲問:“怎麼了?”
薑謠定了定神,伸手想去拿,林灣立刻敏感的把雜誌拽了回去。
薑謠抓了個空,不免有些興致缺缺:“你這東西我看不懂。”
“這是《理工學報科學版》,是我大學的刊物,其實上次給你打電話,就是想把這個拿給你看,可是......”
林灣猶猶豫豫,眼神晦暗了下去。
上次的電話薑謠沒有接到,但發現之後她就回撥了,可林灣已經不應答了。
說明林灣後來又不想給薑謠看了。
“我也不是要一直瞞著,其實如果沒有車禍這件事,等我博士畢業,還是會聯係季教授的。”
薑謠的眼皮跳了跳,心裡壓力不斷攀升。
她一直盯著林灣手裡攥著的雜誌,想知道裡麵到底寫了些什麼。
她有種預感,那是能扳倒呂家殷的利器。
林灣以為她不相信,開始磕磕絆絆的說起了經曆。
南湖理工大學也算是國內的重點大學了,林灣和張仲洵都是在這裡讀的書。
但再好也好不過TP這樣TOP的學府,所以南湖的學生想要申請國外排名前幾的大學還是挺困難的。
林灣的上幾屆從來沒有成功進入普林學習的例子,但她一直想去。
那時候張仲洵成天圍著她轉,也是因為她學習好,有野心。
她的確有野心,大學期間把績點幾乎刷到滿,語言考試也順利通過了。
但和中介交流之後,才知道這樣也不夠。
她的出國負責人感歎:“要是T大的學生,這成績就可以了。”
可惜她不是,為了彌補,她去了南湖和國外合作的暑期夏令營項目,自費去普林學習一個月。
負責人又說:“沒有實驗經曆的話,有幾篇論文也是好的,不一定是自己寫,看看親戚什麼的能不能借上力。“
林灣懂這是什麼意思,比如她同宿舍的同學,家裡父母是做教授的,輕鬆帶著她同學的名字上論文。
最後甚至是一線期刊第一作者的身份,在期末考核的時候加了好多分。
但林灣沒有這樣的資源,她隻能靠自己。
為了能申請到普林的研究生,她動了點歪心思。
這裡充斥著各種優秀人才,頂尖教授,是最容易接近前端研究的地方。
林灣主動替勤工儉學的同學值班,成天在實驗室晃悠,一邊打掃衛生一邊看人家研究什麼。
誤打誤撞的,就看準了季渃丞的研究。
其實以她當時的知識儲備,根本也不懂季渃丞做的什麼,但是她偷偷拍了照片,回去囫圇憋了一篇論文出來。
饒是那篇論文,她也隻是摘取了照片中一部分的內容,車軲轆話硬是湊夠了幾千字。
她不敢截取實驗數據,所以以猜想的名義,投了校刊。
出於心虛,她在指導教師的一欄裡麵填了季渃丞的名字,哪怕她和季渃丞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校刊的審核也相對寬鬆,覺得她的猜想有理有據,極具創造力,不僅給她刊登了,還獲了獎。
她後來申請的時候,還把這個論文放進了材料裡。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篇文章最後起了多大的作用,反正她順利的被錄取了。
研究生就讀的時候,她對物理學理解的更深了,就漸漸能看懂當初照片裡的繁雜推演了。
越看她越是心驚,因為數據庫裡麵,這個研究的唯一作者不是季渃丞,而是更德高望重的呂家殷。
她留心查了查當年的事。
聽年紀大的學長說,的確有風言風語,呂家殷的這個成果是季渃丞做的,但是調查之後給了呂家殷清白,具體是什麼情況就不知道了。
學長說,反正,是呂家殷先在《科學》發表的。
對於研究者來說,隻有被某幾家雜誌審核過的研究成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
這種壟斷性質的認證方式,一次次被抗議,又一次次的無效。
但林灣心裡無比清楚,這個成果是季渃丞的。
說罷,她有點口乾舌燥,喉嚨也癢的難受,幾乎要把氣管都咳出來。
服務員趕緊給她倒了熱水,她連喝了幾大口,才平靜下來。
她小心的翻開雜誌封皮,第一頁刊登的就是她的文章。
她指給薑謠看:“就是這個,還有季渃丞的名字。”
果然,指導教師那一欄不起眼的地方,印刷著季渃丞三個字。
林灣攥緊雜誌的書頁,小心翼翼道:“如果你能幫幫張仲洵,我就通過學校網,給所有教授發郵件,給當初負責調查的老師發郵件,還有這本雜誌,我當初拍攝的照片,都會傳到網上去。”
薑謠聽聞,安靜了很長時間,耳機對麵傳來季渃丞沉著的聲音。
“彆聽她的,不會有結果的,《理工學報》這類國內雜誌,那邊不會認的。”
薑謠淡淡道:“你拿了這雜誌,《科學》也根本不會承認吧,恕我直言,不是一個檔次。”
林灣抿了抿乾裂的唇,重重的點點頭:“是的,很有可能不會認。但大眾會有評判,所有科學家心裡會有杆秤,跟呂家殷合作的公司會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個實驗成果已經不新了,要來也沒大用處,但我的證據卻可以為季教授正名。他當初不該離開普林,他是對的。”
薑謠的眼圈紅了,她緊緊盯著林灣,牙齒咬著腮肉讓自己保持冷靜。
林灣的最後一句話句話足以把她擊垮了。
當初那些不相信他,懷疑他能力的人,都該知道真相。
他是對的,他真的可以在二十三歲的年紀做出那樣的成就。
“你要我做什麼?”薑謠的手死死攥著玻璃杯,杯中的薄荷葉輕輕飄著,在顫抖的水波裡一起一伏。
“他是星耀的藝人,你們不能放棄他,他不能背上肇事逃逸的罪名,我看網上大家都在罵他,他的粉絲......”
薑謠的睫毛輕輕一顫,挑起桃花眼,捏著杯子舉起又放下,敲在木製桌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不能背,所以我就能背麼?”
“薑謠!”季渃丞在電話對麵低低的喊她的名字。
林灣低聲啜泣,眼神脆弱而迷茫,寫滿了疲憊和牽掛。
她委屈道:“我還沒有畢業,如果被定性為論文抄襲,我就拿不到畢業證了,我都能豁的出去,你為什麼不能呢?”
薑謠的目光掃視她的全身,悲憐道:“因為張仲洵不愛你,而季渃丞愛我,我要是跟你交換了,他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