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想先把陳恬送回公司,但陳恬說順便去T大法律係拜訪一位前輩, 所以季渃丞又把車開回了學校。
薑謠回公寓給陳恬拿了好多劇組的周邊, 是她這些年零零碎碎存下的, 有一些已經絕版了。
陳恬熱淚盈眶,感歎道:“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從蒸煮手裡拿東西,俗話說得好, 在家靠父母, 追星靠同學。”
俗話是那麼說的麼?
季渃丞給陳恬撐著門,認真道:“這事謝謝你了,難為你忙前忙後。”
陳恬倒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這是我專業啊,就跟你找個粒子那麼簡單。”
季渃丞也沒反駁,找個粒子並不簡單,送走陳恬之後, 他關上了門。
還沒等他和薑謠說上話,兩人的手機分彆響了起來。
季渃丞這邊是程媛, 薑謠那邊是薑楚年。
她爸估計是剛接到消息不久, 擔心她才打的電話, 不能不接。
於是薑謠和季渃丞各占著一邊門框,兩相對視著打電話。
薑謠:“爸爸。”
季渃丞:“在車上收到你的短信了,成功的比我想象的快。”
薑謠:“哎呀我真的沒事, 網上隨便罵罵我不在意, 馮連在解決了。”
季渃丞:“告訴他們也彆放鬆, 儘快整理數據, 然後把自己負責那部分寫出詳細報告發給我。”
薑謠:“好好好,我知道我最重要,但我也不想《穿越》沒人看啊。”
季渃丞:“麻煩你多盯著點,越是最後越不能浮躁,尤其是數據,找人多核對幾遍,發我郵箱一份。”
薑謠:“你彆去找張仲洵算賬了,也沒什麼用,反正事情都發生了。“
季渃丞:“那就這樣,我有時間儘快去。”
......
放下電話,薑謠長出一口氣。
季渃丞問她:“你爸爸說什麼了?”
薑謠搖了搖頭,把手機往床上桌麵上一扔,湊到季渃丞身邊:“他就是擔心我唄,但我現在一點也不鬱悶了。”
季渃丞盯著薑謠滿是神采的眼眸,淡笑道:“為什麼?”
薑謠舔了舔下唇,忍俊不禁:“你快跟我說,程媛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實驗成功了。”
短短的一句話,不亞於一針強心劑,能夠掃平所有陰霾。
薑謠覺得壓在心裡的石頭驟然瓦解了,碎的連渣都不剩,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整個人的重量貼在季渃丞身上,喃喃道:“跟我仔細說說。”
季渃丞忙把手從兜裡拿出來,自然的摟住她的腰,喉結輕輕滑動。
“你確定要聽物理實驗?”
“要聽。”薑謠斬釘截鐵。
“唔。”季渃丞思索了片刻,說薑謠真正想聽的,“其實我原本要做的工作四月份就已經收尾了,如果說出成果,那時候就可以。但恰好一個同門給我消息,說呂家殷在做量子糾纏的拆分和發送......”
這位同門,曾經也在他的實驗室,也選擇了麵對調查緘口不言。
所以不光是程媛,所有經曆了那件事的研究員都好像比他更執念,對呂家殷的關注也更深刻。
呂家殷稍取得什麼成績,他就會告訴季渃丞,宣泄一下滿腔的憤懣。
哪怕早就脫離了這個行業,他也時刻盯著普林的發展,呂家殷的動態。
隻是沒想到這次正撞到槍口上,呂家殷和季渃丞的研究方向極其相似。
薑謠心裡有些激動,屏息凝神的問:“他是不是又做失敗了?”
季渃丞緩緩搖頭:“據我所知...他剛做了一半。”
呂家殷做了一半,而他已經成功了。
假設呂家殷最終也能成功,那麼等呂家殷抱著成果興奮的時候,季渃丞的論文早都發出去了。
在快要成功的那一刻知道前功儘棄,這樣的滋味兒,不知道呂家殷受不受得了。
時隔七年,他終於也要讓呂家殷嘗嘗這樣的滋味了。
季渃丞抱著薑謠的手不由自主的縮緊,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懷裡,嗅著她發尖清淡的香味。
他其實久違的興奮,興奮的手指尖都想要顫抖,但他太習慣收斂了,不願意表達出來。
薑謠能感受到季渃丞逐漸收緊的力道和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二十三歲,最意氣風發的年紀,被最親的導師背叛,帶著空白的簡曆,單薄的成績,黯然傷神的回到家鄉。
然後窩在一所二線城市的重點高中,耗費三年的時光,給一群小孩子講在他看來最簡單的物理知識。
再然後被特招到T大,教書做研究,因為這層關係,遭受不知多少奚落和不信任。
現在是他在T大的第四個年頭,曾經那些不甘和委屈,不知何時已經被慢慢打磨掉了。
然而他還是他,不管走了多少彎路,不管荒廢了幾年的時光,隻要他想,他就能重新站在頂峰,睥睨天下。
“很開心吧,為什麼要藏著呢?”薑謠揪住季渃丞的襯衫,在手掌心揉了揉。
季渃丞身子僵了僵,慢慢鬆開薑謠,斂了斂神色:“我還好。”
薑謠眼圈有點紅,她曾經以為自己在娛樂圈走的很難,可有多難呢,再難也不會難過季渃丞。
“可我知道你很開心,比考試考了第一還開心,比中了彩票還開心,比當上院士還要開心,我們不是報複他,是上天要報複他,讓你什麼都比他強。”
薑謠的手沿著季渃丞的襯衫滑進去,手指順著他筆直的脊椎緩緩上滑。
季渃丞感到背後一陣酥癢,情緒反倒放鬆了下來。
薑謠比他想象的還要敏感,她甚至能猜到,自己會因為這種報複似的快感而羞恥,會因為褻瀆了科學研究的目的而慚愧。
他發現自己沒有想象得那麼高尚,也低估了呂家殷給他帶來的陰影。
他無奈的輕笑:“我的確不是聖人。”
薑謠點起腳尖,啄了啄他的唇:“聖人是不會喝酒的,但我想跟你喝酒慶祝。”
她真的有酒。
自從住進了季渃丞的公寓,薑謠就在廚房的櫃子裡藏了不少酒,但因為季渃丞太過自律,所以他們都沒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