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俠今日倒是舍得放您出來了, 平日看您看得這樣緊,連我都見不著幾麵。”
燕聆嘴裡抱怨著,搬了張凳子貼著宋疏坐下, “武林大會召開在即, 江湖上動亂繁多,江大俠應該很忙才對,居然還抽出那麼多時間陪著教主,是有多怕您跑了呀。”
“他看得再緊,我想走也走得掉。”宋疏一封一封把手下的信箋看過去, 淡淡道,“不過目前待在他身邊沒什麼不好的。”
“那是, 最起碼沒人能欺負您。”燕聆笑了笑, “對了, 我聽師父說追月吟在江大俠身上, 您知道這事兒麼?”
宋疏的目光一凝,微微揚眉, “我知道。”
“您知道?那……”
“我非但知道,而且還清楚他藏在了哪一處。”
江謄的腰間常掛著一枚玉雕,玉雕有數個大小不一的孔,那無數人覬覦的武功秘籍追月吟正藏在這些孔中, 宋疏早在山洞那日便發現了這枚玉雕的不同之處,和江謄在一起後更是仔細研究過, 不過江謄並沒有對它展現出在意,宋疏甚至懷疑,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奧義, 隻當是裴遠山給他的信物罷了。
不過……
“追月吟並非我要的東西, 我隻要落鳳鬼刀, 殷複寒想要叫他自己去拿,與我無關。”宋疏看完最後一封信箋,把手腕遞給了燕聆。
他自然不會為了殷複寒得罪江謄,更何況等江謄成了武林盟主,落鳳鬼刀就是他的囊中物,到時候他賣個軟,江謄直接把刀給他也說不定,還省得與那些人大動乾戈了。
隻是不知道身為武林盟主的江謄,會不會為了他徇私呢。
燕聆搭上了他的手腕,細細地聽了一會兒脈,“您的毒已經徹底解乾淨啦。”她好奇地問,“和江大俠睡了幾次呀?”
宋疏掃了她一眼,“……沒幾次。”
“沒幾次?那江大俠是真的好用啊。”燕聆笑嘻嘻,繼續把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結果搭著搭著,神色忽然變得有些不對勁。
燕聆不信邪地換隻手又聽了一會兒,結果越聽越慌,眼底甚至流露出了驚駭的神色,“教、教主,您最近身體有沒有那不太舒服?”
“不舒服?”宋疏蹙眉,想了想,“……好像有些嗜睡。”
“嗜睡?”燕聆咽了咽口水,“還有呢?”
“乏力。”他說,“練劍久了就容易乏,江謄給我輸送內力,也難有進步……應當是入冬了的原因。”
“有無口味上的變化?或者……惡心反胃?”
“有。”宋疏頷首,如實道,“原先喜歡吃的最近容易覺得膩,隻想吃些酸的,爽口的,胃口確實不如前陣子好。”
眼見燕聆的臉色越來越詭異,宋疏心中也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情緒,頓了頓,“怎麼了?我生什麼病了?”
“不,不是生病。”燕聆放下了宋疏的手,幾個深呼吸以後才抬起頭,麵色嚴肅地看著他,“您的脈相……是喜脈。”
一陣風過,吹落一地梧桐枯葉,宋疏沒聽清她的話。
“什麼脈?”
“喜脈。”
“……你再說一遍?”
“喜脈,教主。”燕聆筆畫了兩下肚子,“就是懷小寶寶的那個喜脈。”
“……”宋疏冷下臉,手指敲了敲案幾,“燕聆,我不想同你開這種玩笑。”
燕聆要哭了,“教主,我真的沒同您開玩笑,不信你去請其他郎中來瞧瞧,我敢用我的命擔保。”
宋疏命她站在一邊不許動,讓商越去請了其他郎中來,坐在紗帳裡伸出一截手腕讓人把脈。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城中最有名的郎中對著商越一拱手,笑出了滿臉的褶子,“公子,貴夫人有喜了!已經一月有餘了!”
尚且不知情的商越:“?”
害怕商越以為對方胡言亂語對郎中出手,燕聆趕緊給了人錢把人打發走,然後把商越拉出去,與他說明了情況。
二人再次進屋之時,就瞧見宋疏一個人抱膝坐在床上,低一對綺麗眉目,素白的手去揪那垂下來的紗幔,指尖微微打著顫,端的楚楚可憐。
商越立刻走到床邊蹲下,捉住他的手,疼惜地吻了吻,“教主,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宋疏搖了搖頭。
“那應該就是誤診,教主莫要擔心。”商越鬆了一口氣,“沒道理您會懷孕的。”
宋疏沒看他,心中依舊忐忑不安,“但燕聆和大夫都說……如若是真的怎麼辦?”
商越起身,把他抱進懷裡,貼在他耳邊低聲道,“那就生下來。”
“……”
男子自後覆上他的手,這時宋疏才發現,他的手竟然不自覺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而男人聲音裡分明有一絲期待,“不知道這是誰的孩子?會是屬下的嗎?”
宋疏臉有些燙,回頭瞪他一眼,“你說什麼呢?”
商越大膽地親了口他的唇,眼眸明亮,“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屬下……很期待教主的小孩,若教主真能給屬下生個小孩就好了。”
“……不要再說了。”宋疏又羞又惱,雪白的耳尖此刻紅得要滴血,藏在黑發裡分外惹人憐愛,“我不要……生小孩,再說了,無論如何也該是你們生。”
“教主說得是。”誰知商越一點都不惱,反而認真地計劃起來,“那往後教主多多寵幸屬下,把東西留在屬下裡麵,屬下一定竭儘全力,不負教主所托。”
“……”宋疏怎麼也沒想到素來安分守己、沉默寡言的商越能說出這種話,原本晶瑩剔透的臉都羞得通紅,眼睛睜得圓圓看著他,又驚又氣,波光粼粼的眸子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燕聆立刻把商越推走,坐到宋疏身邊柔聲安慰,“教主放心,此事八成是個誤會,不如我去找師父來給您看看罷?我的醫術到底不如他。”
“不要。”宋疏一點都不想給殷複寒知道他“懷孕”的事,這人壞心眼數一流,反應隻會比商越更可惡,他冷著臉下令,“我要去黃鶴穀拜見胡藥師。”
殷複寒再厲害也敵不過那天下第一神醫,而且宋疏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情和殷複寒從黃鶴穀偷來的藥丸脫不了乾係。
……
“原來那枚轉圜丹是給你吃了啊,殷複寒這個臭小子……”胡藥師的手從宋疏腕間收了回來,一捋胡子哈哈大笑,語氣裡有幾分幸災樂禍,“你想得不錯,這藥丸正是能使男子逆天懷孕的的奇藥,乃老夫偶然之中煉成,世間僅此一枚。”
宋疏如遭雷擊。
燕聆連忙扶住了他,教主不準讓商越跟著來,於是今日隻有她陪著教主。這位胡藥師性格古怪,但是對於一些疑難雜症卻感興趣得很,一聽聞宋疏“有孕”便立刻給他把脈問診,然後給出了這個回答。
教主……
燕聆望著男子備受打擊的蒼白側臉,心疼得要命,但隱隱又有些激動。
“服下此藥之後一旦與男子交合便會受孕,有且僅有一次機會。因著男人沒有子宮,胎兒會待在丹田附近,吸取你的內力成長。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內力流失得很快啊?”胡醫師說,“這就是他在吸食你的內力保護自己,而且月份越大所需內力就越多,你的功力會逐漸被削弱。不過不用擔心,等到嬰兒呱呱落地,內力就會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