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浪漫民國(3)(1 / 2)

被一個賣笑的嫌臟, 這事兒說給誰誰都不能信,放到他傅從深頭上就更是離譜。莫說他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 即便是花柳之地的常客,哪裡又輪得著旁人來說道?誰有這個膽子?更何況還是一個他剛從旁的男人手中截下來的戲子!

但是轉念一想,他明明從來看不上這些行當,乾嘛又非得捉著這人不放?真是欠得慌!

傅從深一個愣神,就被宋疏推了開來,小戲子最後冷冰冰瞧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站住!”

傅從深後知後覺地在後頭喊他, 而對方片刻停頓都沒有,一溜煙兒不見人影了。

宋疏急著去接小豆丁,原本就沒時間同傅從深折騰,這會兒被男人蓋了一個出來賣的標簽,就更懶得搭理他了。

出來賣的男人都看得上眼, 都要和他睡覺,這不就更說明對方饑不擇食了麼?臟, 太臟了。

宋疏氣鼓鼓地往裁縫鋪走,步伐又快又疾,他好些日子都沒走得這樣快過了,如今心裡憋著一口氣, 反倒像是擺脫了病痛, 身輕體健了起來。

然而沒過多久, 腳邊的石子蹦起來了幾顆, 一輛黑色的雪鐵龍悄無聲息地開到了他的旁邊,以龜速艱難地和他並肩行駛著。傅從深臂搭在放下的車窗上, 恩賜一般地睨著他:“上來, 我送你。”

宋疏:“……”

您可真是夠難纏的。

他冷著臉, 就當沒看到對方,隻顧悶頭往前走,於是那雪鐵龍就跟一輛拖拉機一樣,哼哧哼哧蹭在他身邊,司機好技術,愣是讓男人跟他並肩齊行著。

“我知道你對我存著氣。”傅從深也麵朝前方,姿態舒適地端坐在後座上,“上次我喝了酒,沒顧你的意願摸了你兩把,是我不對,向你道歉。”

“但是你也請我吃了一嘴巴,沒錯吧?不同你說笑,你隨便去問問,整座北寧城有誰敢打我,就是天皇老子也不敢。”

“看在你身體不好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隻是一件事——我傅從深既然看上了你,你就彆想著其他人了,要睡也隻能給我睡,大不了就當我強買強賣罷。”

宋疏腳步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細長秀致的眉微微揚起,顯然是在驚歎這麼無賴的話對方居然能如此坦然地說出口。

“怎麼著?”傅從深一抬手,司機也識相地停車了。

抿著唇瞪著他瞪了好久,宋疏忽然掉頭轉了一個方向,加快腳步走出了這條人跡稀疏的小道。

小道轉出去就是熱鬨的街市了,他本以為傅從深會放過他,沒想到對方依舊指揮車子跟了上來,路上的人瞧見這象征身份的轎車都下意識讓開,可目光也順勢聚焦在了這一處。

傅從深渾然不在意,甚至探出腦袋對他喊,“我同你說話你可聽到了?聽到就快些上車。”

宋疏忍無可忍,停下腳步剛要訓斥他,一陣忽然冷風吹來,直接嗆進了嘴裡,他打了個哆嗦,掩著唇咳嗽了兩聲。

這下可把傅從深給驚到了,若說他原先跟著對方是懷了大半調戲的心思在裡頭,此刻便是真著急了。生怕他再咳出血來,傅從深直接跳下車,當著周圍人的麵把人連摟帶抱地給塞進了車裡頭。

他的身子輕飄飄軟綿綿的,男人輕輕一撈就抱在了手中,塞進車裡的動作也像盤一隻小動物,順暢得不行。然後他緊跟著坐了進去,關門開車一氣嗬成,堵住了宋疏的出路。

看著縮在座位上,睜著水汪汪大眼睛瞪著他的小東西,傅從深通體舒暢,哪哪的氣都順了。

嗐,一開始就開用強的嘛!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如上手管用!

傅從深也沒空思考自己方才的緊張情緒是怎麼回事,他完全按著自己的心意來,想跟著他就跟了,想疼他就疼了,還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宋疏身上,道:“瞧你穿那單薄的樣。”

今天天氣好,又要走許多路,宋疏穿得確實少了一些,不過主要是因為棉布的褂子不抗風,大衣披上以後暖和了一些,然後男人又把水壺遞了過來,“熱的,喝一口暖暖。”

宋疏沉默片刻,還是把水壺接了過來,不打算拿身子開玩笑。

“去哪?”傅從深問他,“車一直停在這兒不好,快說。”

宋疏說了自己家地址,然後打定主意不再開口。

“我上次給你那件衣服呢?”

宋疏不理他。

“問你話呢,鼓嘴乾嘛?”傅從深說著就要捏他雪白的腮幫子。

“扔了!”立刻拍掉了他的手,宋疏氣呼呼道。

“扔——”男人比他更氣,“你扔……你不如拿去換錢,都特麼夠你賣……”

說到一半他打住了,“都管你唱幾十場戲了!”

結果宋疏隻是淡淡地“噢”了一聲。

傅從深咬牙切齒,窩火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但是凶又凶不得,隻能強行憋回去。

前麵開車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從未見過自家爺這樣吃癟,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之後,傅從深的終於平靜了些,他決定暫時退一步,於是把宋疏的手掌拎過來,展平,打開皮夾子一張一張往他掌心放鈔票,“這樣,我也不要你同我睡覺了,我花錢,買你笑一笑。”

他一共在宋疏手掌心壘了十幾張鈔票,“這個價錢,你像那天第一眼見我時那樣笑,行不行?”

雪鐵龍一個打滑,想來是司機又被自家爺荒唐的要求給驚到了。

宋疏更是愣愣地看著他,琢磨了許久發覺男人不似開玩笑,他無語地把手抽了回來,連著那疊鈔票一起。

然後就失去了動靜。

等待後續的傅從深盯著他秀美的側臉猛瞧,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便主動湊過去了一些,“醞釀著呢?”

宋疏側眸掃了他一眼,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漆黑深邃的眸看起來真的很期待。他忽然又迷惑了,因為對方這樣子實屬有點蠢,那種情場老手的感覺一點都不剩了。

狹小的車廂裡,兩人隔著一隻手掌的距離對視,傅從深就一直緊緊盯著他,他看到眼前這人嘴角動了動,呼吸也跟著屏住了,結果彎到一半——那漂亮的唇瓣又恢複了原狀。

宋疏麵無表情地轉過了臉,目視前方,“抱歉,對您我笑不出來。”

傅從深:“……”

什麼仇什麼怨呐!

男人徹底氣著了,坐在車子的另一邊生悶氣,自然也就沒注意到宋疏扭頭向另一邊車窗的時候,眼底劃過的笑意。

這一眨不眨盯著人的模樣,太蠢了。

然而傅從深的悶氣還沒生完,那隻手就搭上了他的手臂,他還來不及得意,就聽到那人說,“等等,麻煩掉頭去恒祥裁縫店,我的兒子還在那兒。”

“……”

整個車廂的氣氛都凝滯了,傅從深一天之內遭受了兩次雷擊,表情徹底僵硬了,“你的……誰?”

“我兒子。”宋疏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著他,淡淡道。

“……”

……

傅從深僵硬地跟著宋疏到了他口中的裁縫店,果然有一個長得很精神的小男孩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宋疏喊了一聲“鈞鈞”,那小孩立馬調下板凳,一跳一跳地撲進了他的懷裡,“小娘!”

“……”傅從深已經受夠了打擊,但這一聲稱呼還是把他喊得透心涼。

小娘?感情不是他和其他女人生的,是他丈夫的小孩!他是嫁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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