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浪漫民國(9)(1 / 2)

這一句有如平地驚雷在大廳裡在大廳裡炸開, 當事人還未做出反應,圍觀群眾先議論了起來,即便是教養再好的公子小姐, 此時都不由自主地偷偷去覷傅從深身邊那人。

嫂嫂和小叔子,自古以來就是最受忌諱的組合,賀遇舟必然不可能空穴來風, 那如果他說得不錯……嘶, 此等傷風敗俗、鮮廉寡恥之事,即便從前再如何受寵, 這下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畢竟誰能受得了這種屈辱, 更何況是北寧城鼎鼎有名的傅爺?

拋下生病的丈夫去跟小叔子好,也忒不要臉皮了!

落在宋疏身上的視線逐漸變得明目張膽,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各個角落傳來。街頭賣唱的攀上了高枝,本就叫人津津樂道,但若是能瞧見高處的人再慘兮兮地摔下來, 豈不是更加有趣?

“砰!”

越來越放肆的議論和打量終止於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原先彆在腰間的槍不知何時已被傅從深拿到了手裡,槍管子冒著煙,子彈不知道打去了哪兒, 隻見賀遇舟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讓各位見笑了。”

一片死寂之中, 傅從深開腔了。槍在指尖輕輕一轉,竟然是塞進了身邊那人手中。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過身,仔細撫平對方跳舞時被蹭亂的衣領, 然後撩起眼簾去瞧周圍的人。

“我太太的過往本是我傅家的家事,今日被某個逼崽子拿到麵兒上來講, 才鬨了這麼一出。”傅從深環顧了一圈, “但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我想各位心裡應該有數,是不是?”

他聲音不響,但被他視線掃到的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距離近的幾個更是嚇軟了腿,哆嗦著想要往彆人身後躲。

這話就是明擺著在威脅和袒護了,他還管人叫太太,甚至把最要命的槍給他拿著,無一不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即便此事是真,他也不會認賬。

眾人惶恐之餘又不免驚歎,如此奇恥大辱傅從深也能受著?就算他不在乎名聲,傅氏能不在乎嗎?即便再喜歡也未免太……

“抱歉。”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嗓音清泠悅耳,隻是兩個字便讓人覺出了驚豔。

這回是宋疏開的口,誰也沒想到他會說話,這時候乖乖躲在傅從深身後不就行了麼,人都不計較他了,還想出來出什麼風頭?

輕輕拍了下傅從深箍在腰間的手,宋疏走了出來,停在了賀遇舟和傅從華跟前。

“你說你是我丈夫,可有證據?”他垂眸看著對方,問:“你有婚書麼?”

如果記憶沒出錯,他是被父母賣進傅家衝喜的,也就是個擺設。那時候傅從華病得都快要死了,哪可能去登記什麼結婚證。

雖說這個年代隻要拜堂成親入宗牒,死後進祠堂,就承認所謂的夫妻關係,但宋疏硬要這麼說,那確實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賀遇舟所言為實。

賣身契麼?

這都什麼年代了,自認先進開放的富家子弟可看不起這種東西。

傅從華原本一直病怏怏地癱坐在輪椅上,此時對上了宋疏的目光,他才坐直了幾分,蒼白的嘴唇輕輕開合,望著他欲言又止,“雲臻,你……”

話沒說完,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是不打算多言,想要就這樣認了。

宋疏眸光微微一動。

傅從華這副可憐的模樣和記憶裡相去甚遠,對方雖然病重,但因為被疾病折磨得陰鬱而暴躁,對他這個男妻絕對算不上和善,甚至打罵都是常有的事。

但宋疏此刻自然樂意他不做聲,於是直起了身子轉向賀遇舟,“既拿不出證據,賀先生何故要汙蔑我?隻是因為從深他不讓你聽我的戲麼?”

“……啊?”

“其實從深也是為了你好,他不願你沉迷於聲色,不遠萬裡回國隻為聽人唱曲。大丈夫當以學業為先,將來好報效國家,這個道理連我一個戲子都明白,賀先生怎生如此任性?”

“……”賀遇舟乾瞪著眼,鏡片後的目光又是驚奇又是呆滯,壓根沒想到素來寡言的宋疏能說出這話。

但他這話說得漂亮,非但顯得一身正氣,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賀遇舟身上,變成了他為了和好兄弟搶人不擇手段,甚至把人家病重的兄長都從家裡拖了過來。

於是周圍人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奇怪了起來。

原先的氣勢散了去,賀遇舟站在原地隻是笑,被氣笑的,因為宋疏又靠近了一步,用隻有他和傅從華聽到的聲音對他道:

“而且即便是我丈夫又如何,現在我就要從深,你們能攔得住?”

說笑了,若不是不想自家小狗失了麵子,他哪裡會在乎旁人的議論。

“都聽到沒?該散的都給我散嘍,敢把今日的事往外說,彆怪老子的槍不長眼!”

腰間一緊,宋疏被男人重新攬進了懷裡,還順勢捏了捏。傅從深象征性地威脅了一波,但是眉梢眼角洋溢的都是得意。

天知道他剛才有多緊張!就怕宋疏看到前夫以後不要他了!

傅從深當然查過宋疏的過往,也早先知道了此事,但是他不敢和對方提,生怕勾起他的心事。

賓客自然在主人的張羅下離開了,門前的區域重新變得安靜,隻剩下了幾個人。

“賀遇舟,是我小看你了。”傅從深心情好,居然還心平氣和地同他說話,“怎麼著,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慫包?把我哥搬出來我就怕了?”

“我確實做不出你這樣的無恥之事。”賀遇舟冷笑。

“所以你也不配和我爭。”傅從深語氣淡淡,“你說是你先認識的我太太,但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是誰給你的槍?”

賀遇舟陰惻惻地盯著他,沒吱聲。

撞見宋疏那日其實傅從深也在,他在走廊裡抽煙,聽樓下的戲子唱戲入了迷,結果沒多久就撞見了幾個人把那戲子帶上了樓。

賀遇舟跟那乾著急,回包廂同傅從深一說,男人“啪”地把槍拍在了他跟前。

“看上了就去搶,想那麼多做甚!”

於是賀遇舟就拿著槍去了。

隻能說一切都是注定的,傅從深即便那日沒親眼瞧見宋疏也陰差陽錯地救了他,否則憑他現在的身子骨,即便能乾過那些兵匪也要脫一層皮。

“兄長,這事兒算我對不住你,但他,我要定了。”傅從深嘲諷完他才去瞧傅從華,嘴上雖是在道歉,姿態卻一點不低:“反正你也不會疼人,不如就讓我來替你。”

“……”賀遇舟再次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傅從華沉默許久,搭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又鬆開,垂著腦袋,看起來很是懦弱:“……他帶走了鈞鈞。”

“鈞鈞我也會好生照看,保準把他教育成人,您把身子養好才最打緊,彆的事兒就彆煩了。”傅從深不容置疑道,“我會派人送您回家,北寧天冷,不適合您居住。”

傅從華低頭咳了幾聲,似乎失去了爭辯的力氣,讓小廝推著輪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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