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從華的眼神看得人脊背發涼, 但是宋疏竟然也不覺得意外。他掙紮著坐了起來,靠在車廂座椅上轉了轉脖子,稍微緩和了一下後頸的不適, 雙手被交叉綁在後麵動彈不能, 手腕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脹痛。
“鈞鈞在哪?”
“你還有臉問。”傅從華盯著他看了許久, 終於緩緩起身走到他麵前, 伸手鉗製住他的下巴, “帶走我兒子,勾引我弟弟,竟有你這種不要臉的貨色。”
宋疏被迫抬起頭,隻掃了他一眼就移開, 眼底一片漠然,“讓我見他。”
傅從華垂眸打量著自己曾經的“妻子”,見他皮膚雪白, 細長秀致的眉蹙起,濃黑而密的睫毛擋住了墨玉般的眸, 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因為不自在,眼睫不停地震顫,像在振翅的蝶翼。
他漂亮極了,或許是傅從華原先沒有在意,但這次見麵之後,他發覺這人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的漂亮, 那日舞會他身著西裝站在燈光下, 簡直美得驚心動魄。此時在自己掌中又帶上了脆弱的味道, 好像天生適合被打碎, 被折斷, 讓人很容易生起暴虐的毀滅。
傅從華抬了抬手,立刻有人把傅南鈞帶了進來,小孩被堵住了嘴巴,製住了手腳,但是一瞧見宋疏就劇烈掙紮著要撲過來。
保鏢看眼色放開了傅南鈞,他立刻跑到了宋疏麵前抱住他,淚流滿麵地喊他“小娘”。
宋疏總算稍微放下了心,一邊溫聲安撫小孩一邊小心掙脫捆在一處的手。
而傅從華就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竟然還摸出了一支煙點燃,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然而就在傅南鈞收到暗示,偷偷摸摸解去宋疏手上繩索的時候,他的親爹走了過來,拎著人的後頸把人提起來用力甩給了手下。
“混蛋!你放開我小娘!放開他!”
傅南鈞掙紮得很凶,衝著男人的背影大聲尖叫,如同一隻凶狠的小獸。傅從華背對著他站了幾秒,忽然轉過身,夾著香煙的手狠狠一個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啪!”,直把小孩打懵了。
“不想挨打就給老子閉嘴,否則待會挨巴掌的就不是了。”傅從華抖了抖指尖的煙灰,陰沉道。
傅南鈞瞪圓了淚汪汪的雙眼,頓時大氣都不敢出,瘦小的身軀發抖,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了宋疏麵前。
宋疏也吃了一驚,看向傅從華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冷漠,仿佛在看一個瘋子,“他是你親兒子。”
“我知道,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幾天,你覺得我會在乎彆人?”手指細細摩挲著宋疏冰涼細膩的下頷,傅從華陰惻惻道,“看得出來你對我兒子好,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讓你吃苦頭。”
說著他俯下身,貼過去了落了一個吻。
宋疏原本麵無表情,但是視線越過對方落在淚眼朦朧的傅南鈞身上,還是不禁微微一顫。
這個畜牲。
……
傅從華把人帶回了杭城,卻並未直接帶回傅宅,而是另外找了一處把宋疏和傅南鈞關了起來,當然,主要是關傅南鈞,因為宋疏讓他興致盎然,要握在手裡慢慢把玩。
但宋疏很快就清楚,傅家的老爺和太太是知道這件事的,他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傅從華和傅老太太的對話。
“那個賤人你怎麼折磨都好,鈞鈞是無辜的呀,你讓我把鈞鈞帶走,好不好?”
“不行,那小子不在,他不會怕我。”
“鈞鈞是你親兒子呀,從華,你就這一個命根子!”
“命根子?”男人冷笑一聲,“您是說有了他,我死也無所謂了?”
“不是不是,為娘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呢?沒有人比你重要的。”
傅老太太重重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怕刺激到兒子,小心翼翼地叮囑,“那你記得給鈞鈞吃東西,不要打他了噢。”
“那個賤人不值得,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傅從華不耐地又說了句什麼,把傅老太太趕走了。宋疏平靜地聽完,倒是希望傅老太太能把傅南鈞帶走,免得被這個瘋子又打又罵,但顯然她管不住,也不敢管傅從華。
沒過一會兒,傅從華推門進來了,手裡還端著些吃食,見宋疏醒著就走到床邊,把他扶起來給他喂飯。
他喂飯宋疏自然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與其做無用的掙紮不如省點力氣,宋疏不出聲,慢吞吞地吃完了粥,然後男人又看似耐心地給他擦嘴。
伸到嘴邊的手指骨節分明而修長,但是指甲泛著黃色,一看平日裡就沒少抽煙。
宋疏忽然就想起來了傅從深的手,比他的好看多了,而且男人明明也抽煙,卻隻會讓他聞到清淡的剃須水香氣。
眸光微微動了動,他閉上眼,在想自己失蹤已經多久了,還有多久,他才能出現。
怎麼這麼慢呐……
但是很快,宋疏便發覺身體有些不對勁,手腳發軟,呼吸變得急促,關鍵是五臟六腑傳來的強烈灼燒感,讓他難受得直冒冷汗。
而身著長衫的蒼白男人靜靜立在床邊,鷹隼般的眸子一般緊緊盯著他,目光陰沉而熾熱。
宋疏的反應不如他想象中激烈,明明他下了最烈的藥,但對方卻很能忍。情||潮在體內湧動,讓他白皙的皮膚浮上豔麗的紅。潮濕眼睛周圍暈出一圈極豔的顏色,透亮的眼珠含著水,洇濕的眼睫發顫,透明的淚就滾出來,美人垂淚,即便是生理性的淚珠,也再美不過。
“被從深睡過了?”男人在床邊坐下,手指沿著他的臉蛋一寸寸地撫摩,語氣裡仿佛聽不出異樣。
宋疏扭過頭不想看他,後麵繼續掙脫手腕上已經變鬆了許多的麻繩,嘴角卻翹了翹:“是我睡他。”
手指一頓,傅從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向下去解他的扣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