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2 / 2)

係統逼我做聖母 羅青梅 19581 字 10個月前

李曦猛地睜大眼睛,呼吸粗重。

“不可能!”

李昭放棄自己登基這條路,竟然是因為自己?

絕不可能!

呆了半晌後,李曦喃喃道。

李昭沒有回頭。

信不信,是李曦的事。

他走到那盞蓮花銅燭台前,負手而立。

“阿兄,我給你兩個選擇。”

李曦麵色沉下來。

“第一個選擇,去成都府。”

李曦輕哼了一聲。

李昭不用回頭就知道他肯定不屑這個選擇,語調愈冷地道:“第二個選擇,回長安。”

李曦愣住,臉色驟變。

“你瘋了!你要我回長安,不是讓我回去送死嗎?”

剛才還說不想他死,現在分明是趕他去死!

李昭回頭,看著李曦,眼底暗流洶湧。

“阿兄,我們一起回長安,收攏逃兵,堅守長安,保護城中百姓,轟轟烈烈和敵人對戰,死得像個李家兒郎,像一位君主!”

既然拯救不了這個腐朽的王朝,那就從容赴死。

而不是窩囊地死在哪個藩鎮手裡。

然後被後人一次次無情地鄙夷嘲笑。

李曦愕然。

他明白,李昭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他不肯去成都府,那麼李昭可能真的把他送回長安!

李曦不禁打了個哆嗦,臉色慘白。

片刻後,他頹然地垂下腦袋。

“去成都府。”

聲如蚊呐。

李昭聽到了。

他知道李曦會這麼選,因為李曦怕死。

雖然這個結果是自己想要的,但李昭此刻卻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相反,他有些失望。

仿佛又回到剛進宮的那段日子,殿中所有宮人、內侍都是曹忠的走狗,他孤苦無依,誰都不敢信任,每天餓得頭暈眼花,看著食案上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想象自己正在品嘗那些吃食,越想,肚子越餓。

這是一條寂寞的路。

沒人陪他走。

……

不久後。

九寧收到楊澗的信。

楊澗告訴她,他已經順利將李曦和李昭帶出梓州,隻要路上不出意外,大概十天左右就能抵達成都府。

九寧眉頭微挑,看完信,立刻鋪紙給周嘉行寫信,叮囑他最近不要和其他藩鎮起衝突。

她沒有瞞著周嘉行自己在做什麼,並會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寫信給他,同時提醒他一些他可能會疏忽的事。

周嘉行明顯很受用,第二次回信時破天荒寫了五句話,而且一句比一句長。

最讓九寧驚悚的是,她居然從信封裡倒出幾顆殷紅的相思豆!

問了懷朗,懷朗完全不知情。他隻負責傳遞書信,送信的是其他人。

所以,相思豆肯定是周嘉行放的。

九寧嘴角微翹,不覺笑出聲。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周嘉行竟然會用這種方式暗示她?

他肯定不知道關於相思豆的另一個傳說。

九寧寫好信,抬頭,看到她讓多弟鑲在山形筆筒上的相思豆,決定這一次也給周嘉行送點書信之外的小玩意。

東翻西翻,沒找到相思豆之類的物件,其他東西也不好塞進信封……

九寧到處找了一遍,眼前突然一亮,抓起一把銅錢塞進信紙裡。

距離上一封信送出去還沒幾天,九寧又主動給周嘉行寫信,懷朗不由得浮想翩翩。

莫非公主開始想念郞主了?

還是公主在擔心郞主,所以忍不住寫信問他近況?

沒等懷朗繼續東想西想,多弟捧了一簇鮮嫩花枝走進書房,道:“殿下,楊家四郎送來的。”

懷朗盯著那簇花,翻了個白眼。

九寧封好信,回頭,掃一眼多弟手裡的花。

“好難得的花,庭院裡的草還沒發起來呢,哪裡摘的?”

多弟答:“好像是楊家暖房供的,楊使君喜歡清供,暖房養了不少花,一年四季都鮮花不敗,府中幾位郎君也喜歡鑽研這個。”

九寧喔一聲,隨手指一指花幾上的銅瓶:“插那兒吧。”

低頭繼續看其他信。

懷朗收好九寧寫給周嘉行的信,走出屋子,沒有立刻走,站在廊下等著。

不一會兒,水晶簾一陣晃動,吱嘎一聲,多弟開門走了出來。

懷朗迎上去,壓低聲音問:“楊家郎君常常送花給公主?”

多弟眼珠一轉,點點頭,說:“幾位郎君天天都送不同的花給殿下賞玩插瓶,還有送吃的,送蜀錦,送書本,送紙鳶……”

她說得越多,懷朗的臉色越難看。

九寧容貌出眾,覬覦她的人不少,現在她又即將公布身份……像楊家郎君這樣每天獻殷勤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郞主該怎麼辦啊?

懷朗雙眼一眯,決定給郞主提個醒。

現在他隻能慶幸,還好九寧向來不愛搭理這些事。楊家郎君再賣力,也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不可能動搖郞主在九寧心中的地位。

……

九寧確實像懷朗想的那樣,完全沒注意到楊家郎君們含蓄背後的深意。

她以為這都是楊節度使吩咐的。

直到這天,楊節度使接到楊澗的信,得知他們就快到成都府了,立刻派人通知九寧,請她一起看信。她趕到楊澗的書房,剛好和迎麵走過來的楊四郎撞了個正著。

看到楊四郎一瞬間紅透的臉和無處安放的眼神,九寧忽然反應過來。

她一時有些茫然,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們認識才多久?彼此根本不了解,而且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九寧往旁邊讓了一下。

楊四郎也剛好往旁邊讓一下,對上她疑惑的眼神,臉更紅了,紅得能擰出汁水來。

九寧眨眨眼睛。

好吧……誰讓她生得美呢?

她隻能想到這麼一個原因。

九寧若無其事,隻當沒看到的模樣,和楊節度使見禮。

楊節度使笑道:“再過幾日聖人和雍王就能平安抵達,殿下也能安心了。”

九寧微笑,仿佛鬆了口氣的模樣。

看完信,楊節度使命人送九寧回房。

目送九寧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處,楊節度使臉一沉,吩咐左右親隨:“去外麵守著!”

親隨知道楊節度使這是要教訓兒子,不欲讓自己聽見,忙躬身退出去。

屋裡隻剩下楊節度使和兒子楊四郎。

“癡心妄想!”

楊節度使沒和兒子多廢話,狠狠瞪一眼臉上還一片暈紅、癡癡望著九寧離去的方向的楊四郎,罵道。

楊四郎回過神,知道父親看出自己的心思了,臉上紅紅白白。

既尷尬,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大人。”他拱手作揖,有點不好意思,強作鎮定,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兒確實仰慕公主風采。”

“彆想了,公主不是你能肖想的。”

楊節度使乾脆道。

楊四郎怔了怔,眸光黯淡,“是不是因為大哥?”

“關他什麼事?”

楊節度使一怔,明白過來,臉色更臭。

四郎以為他想把公主留給楊澗,才會如此發問。

“豎子!你長兄從沒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敢有,他再頑劣,也不至於如此不曉事!”

楊四郎低頭,望著腳下地磚,一聲不吭。

楊節度使看他一眼,歎口氣,道:“你是不是在想,公主流落至此,我們家收留公主,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有資格挾恩強迫公主下嫁?”

楊四郎臉色一變,忙道:“兒不敢!兒絕沒有這樣的心思。”

他隻是仰慕公主、情不自禁罷了。

楊節度使哼了一聲,道:“沒有最好。我告訴你,公主可不是一無所有來投奔我們楊家的!”

楊四郎怔住。

楊節度使決定徹底讓兒子清醒,及時遏製住他的念頭,免得他糊裡糊塗得罪公主。

“我問你。”他道,“公主到成都府的第二天,做什麼了?”

楊四郎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問這個,呆了一呆,仔細回想,道:“那天我和二哥他們做向導,帶公主遊覽坊市。”

“然後呢?”

楊四郎有些窘迫,“兒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楊節度使歎口氣,“公主到的第二天,得知蜀中強盜橫行,百姓常被匪患困擾,找到為父,說她的部曲可以幫忙剿匪,以報答為父,為父當時沒往心裡去,隨口答應下來……”

事實是九寧不失優雅地吹捧了楊節度使一番,楊節度使非常激動,不知不覺就答應了。

第三天,九寧的部曲就出發了。

他們在一個叫炎延的沙陀人帶領下,專門挑那些人跡罕至、官府不願管的深山旮旯,像用篦子梳頭發一樣,陸續推進,清理掉附近所有為禍一方的土匪。

因為他們解決的正好是官府不想管的麻煩事,不止當地老百姓感恩戴德,連底下的官府小吏們樂見其成,主動給炎延報信。

炎延非常踏實,踏平一座匪寨,立刻通知附近駐紮的軍隊或者官府的人去清理寨子,拱手將功勞讓人不說,還分文不取,連戰利品都不要。

底下的官員們樂壞了,覺得炎延很可能腦子有問題,又或者是公主殿下太單純,才會任勞任怨幫他們剿匪。

這事九寧沒有刻意隱瞞,楊節度使早就知道,但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長安的王公貴族家中基本都會豢養部曲、私兵,亂世時部曲能保護他們和家眷的安全,太平盛世時這些私兵就是他們發動政變的籌碼之一。九寧是公主,身邊有一群勇武的部曲,這很正常。

但很快,楊節度使發現自己看走眼了。

炎延不取分文,不在意功勞記在誰頭上,簡直是大公無私,老實得讓人替她心疼。

然而就是這個“老實憨厚”的沙陀人,在一次和溪洞酋豪的不期而遇後,立刻拉開架勢,將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溪洞,是山民聚居地區,當地蠻族分據各地,自封為刺史,人稱溪洞酋豪。

他們作風彪悍,神出鬼沒,有時候也會劫掠鄉裡。

楊節度使曾為溪洞蠻族頭疼,但想著他們占據的隻是些荒僻之地,不值得派兵去攻打,退而求其次,以招撫為主,隻求他們不要鬨事就行。

炎延無意間和其中一支蠻族起了衝突,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打,打得那支蠻族哭爹喊娘。

到這時都沒人發現,原來九寧主動提出讓她的部曲幫忙剿匪,隻是為了訓練炎延。

一直到幾天前,溪洞蠻族舉兵來投,表示願意追隨炎延時,眾人才發現,短短數日內,已經有兩千多人陸陸續續來投效九寧。

這還不算雪庭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親兵。

那些親兵是武宗分派往各處以備不時之需的,全是當年上過戰場的精銳,連楊節度使都眼饞啊。

現在親兵不算,還有本地蠻族爭相投靠……

說到這裡,楊節度使指指桌上那封信。

“聖人快到了,雍王同行,還有公主……這三位貴主,你一個都不能輕慢!”

楊四郎目瞪口呆。

楊節度使拍拍兒子的肩膀:“為父這是為你好。”

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兒子。

和聖人、雍王相比,九寧是個女子,這是天然的劣勢。

但也是天然的優勢。

因為隻要她願意,她可以選擇和實力最強的人聯姻。她是武宗唯一的血脈,光憑這一點,足可以為她的丈夫帶來巨大的政治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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