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她想明白了,她的感情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迫切的想要尋求一個溫柔強大的依靠吧。
她是溺水的人,想抓住浮木,喘口氣而已。
紀繡年沒接信封,以開玩笑的語氣說:“我還算有錢的,倒是你…”
薑悅仍低著頭:“對不起,如果那天給您造成了困擾,很抱歉。”
紀繡年聲線溫和:“沒關係的。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很大,可能隻是需要一個依靠。”
她這麼一針見血,薑悅愈發不好意思:“我…”
紀繡年把信封推過去:“好好享受你這個年紀該享受的,跟你男朋友好好聊一聊。雖然你們都很年輕,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愛你,他會願意跟你一起努力的。”
薑悅眼眶一酸:“對不起…我…不管怎樣,錢還是還給您吧,也不要讓彆人誤會。”
紀繡年靜靜看著她,忽然問:“你是…還在意上次她說的話,為她上次說的話生氣嗎?”
薑悅悶聲,難免有些自卑:“可是我確實沒…”
“你很年輕,以後會通過努力擁有屬於自己的財富和資產,在你的愛人眼中,你永遠是美麗的。她隻是開個玩笑。”
紀繡年聲線不自覺柔和幾分:“如果你那天覺得被冒犯到了,我替她跟你道歉。她有時說話不太好聽,但她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薑悅不作聲,忽然問:“您為什麼替她道歉?”
“我…”紀繡年頓住了。
薑悅了然地看著她:“您現在替她道歉,是因為擔心我再見到周院長時說話太衝,會讓她生氣?您不想讓她不開心,對吧?
紀繡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一向寧和清淨的人,此刻難得窘迫。
薑悅原本還在哭,此刻又透露出女孩子特有的狡黠和得意,眨了眨眼睛:“我說嘛,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對嗎?”
她就知道,還說什麼‘連我都不喜歡’,大人嘛,都一個比一個的口是心非。
“不是的!”
紀繡年急切地打斷了她,聲音難得嚴厲:“薑悅,不許胡說。”
薑悅噗嗤一聲笑出來,雙手往後一背:“我走啦!”
她像是發現了某個不大不小的秘密,最後那幾分尷尬消失了,心情也變好了。
她的心情多雲轉晴,把信封留在桌上,一溜煙跑了,也沒理紀繡年在後麵叫她,可是跑著跑著又想哭。
“哎…這下又失去了一個可以幫忙的長輩了,你要加油啊,”年輕女孩一邊跑一邊想,“不要尋求依賴,你長大了,是大人了,要好好照顧爸爸,你…”
“薑悅?”
“……”
薑悅停下來,沒想到正遇上那個‘既比她漂亮,又比她有錢’的人。
周琅見她眼圈發紅,心裡了然:“剛去找紀老師了?”
“我什麼都沒說!我有自知之明!”
不知道為什麼,被她這麼一問,她的心裡又起了波瀾,倔著臉說。
周琅颯然一笑:“我又不擔心,這麼著急解釋乾嘛。”
薑悅幽幽地看著她:“萬一,您的課程給我低分怎麼辦…”
周琅失笑:“你竟然這麼想我?”
她還犯不上用這種手段去跟個小丫頭爭些什麼。
薑悅這才抿著唇,笑出來:“誰知道呢…”
周琅點點頭:“好了,這才對,開心點,多笑笑。喜氣洋洋的女孩子會得到眷顧的。”
薑悅愣住了。
眷顧…什麼眷顧,母親為救人去世,卻沒找到肇事司機,沒得到一分錢賠償款。父親躺在重症病床裡,她做著三四份兼職,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
這就是上天給她的眷顧嗎?
周琅揮揮手,先走了。
女孩發著呆,慢慢往外走。
直到外套裡的手機瘋狂震動。
“喂?”她帶著鼻音,“請問哪位?”
“薑悅同學嗎?這裡是學校學生資助處,我們剛收到樂恒集團的一筆助學基金,資助一批家庭貧困的學生,你在名單上,對方要求加急處理。現在方便把你的證件號發給我嗎?”
“我…是貸款嗎?”
“不是的,是直接資助的。”
薑悅全身一震,捏著手機,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薑同學?”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薑悅反手擦掉眼淚,哽咽著說:“對、對不起,我馬上報給您。”
可淚珠還是不停的往下掉。
紀老師說的沒錯。
周院長她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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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
紀繡年正低著頭看書,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薑悅那句說的那句‘你也喜歡她,對吧’,聽見敲門聲猛地一抬頭:“你…周院長?”
周琅懶洋洋地靠著門框:“怎麼,見到我很失望?”
“沒有。”
紀繡年搖頭,秋日乾淨爽朗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她臉上,沉靜而透亮:“你今天沒課吧,怎麼過來了?”
周琅說話很慢:“有點事,找我師兄聊了個天。”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不早了,你還有事?”
“沒事,怎麼了?”
“你欠我一頓飯,今天正好,大家都有空,請我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