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進出出的姿態…風起花開。
明明已是冬天,紀繡年卻感覺自己就在夏天,濕熱的空氣包裹著皮膚,激起一陣隱形的戰栗,叫人無可遁形。
夏日的晚風將這陣燥熱吹散,四周卻起了大霧,霧裡什麼都看不清楚。
直到霧氣凝結成水珠,緩緩落下,一聲難耐的吟哦,幽幽的傳出來。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恍惚間以為窗外下起了雨。
雨聲淅瀝,敲擊著半掩的窗戶。路燈的光芒透過窗戶落進來,半昏半暗之間,映照出床榻隆起的弧度和主人染濕的碎發,雨聲和著衣料摩挲時的聲音,漸漸低微了。
夢境中的雨終於停了。
一盞燈陡然打開。
紀繡年坐起來。
呼吸有些急促,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被子淩亂的皺成一團,指尖還在輕輕顫抖著。
她掀開被子,趿著拖鞋走到鏡子前,鏡中人的眼睛異常灼亮。
紀繡年抬起手,橫起手臂遮住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拿起換洗的衣物,轉身進了浴室。
-
翌日。
學院開學期末的總結會議。
周琅原本可以不來的,但正好算了算時間,推掉兩個不那麼重要的會,剛好能趕上。
順便問問昨晚被咬了一口的人,現在還疼不疼。
她到的時候稍晚,會已經在開了。
進去時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郝書遊朝她點了下頭,指了指位置,是個靠邊的椅子。
周琅難得坐在這種角落裡,也很樂意。
正好光明正大地打量某人。
紀繡年坐的離她很遠,正在跟方尋說著話,聽見動靜抬起頭看她一眼,乾脆利落地把頭低了下去。
周琅毫不意外。
單手托住下巴,姿勢也放鬆。
沒想到紀繡年又抬起頭看了她一下。
正好撞進她的目光裡,於是立刻低下頭。
周琅挑了下眉。
做什麼?
一朝被咬,十年怕她?
她再閒得沒事,也不會每天好端端地咬她啊。
等會議上半場結束,周琅站在走廊外,叫住她:“紀教授。”
紀繡年站住:“有事嗎?”
周琅語氣放的很慢,唇角勾著笑意,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你今天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沒有一直看你。”
“彆否認,我數數啊,被我抓到四五次了吧。”
每次她都知道。
慌慌張張的,根本不像紀繡年平日的樣子。
紀繡年沒說話。
周琅看著她。
目光落到女人輕輕咬著的飽滿紅唇上。
正好方尋從後麵來,叫了她們一聲:“紀老師,周院,我點了咖啡,要一杯嗎?”
紀繡年點頭:“我要一杯,謝謝。”
說完她鬆了一口氣,從周琅身邊側身走了過去。
被方尋一打岔,沒問出來所以然,周琅也沒著急,悠悠然進了會議室,坐回了她一貫坐的位置。
方尋又被抓來做會議記錄,且岑瑤這周出差不在,隻剩她一個,做著無聊的文字工作,難免心情不好。
中間休息的時間很長,她一邊衝咖啡,一邊挪了位置到紀繡年旁邊,總算找到人吐槽了:“紀老師,這天天開會開的…”
紀繡年知道她最近實在辛苦,想了想:“之後我跟院長提議一下,請個合同工來幫忙。”
方尋眼睛一亮:“紀老師,你太好啦!”
隻要紀老師開口,郝院長不同意也沒事,周院肯定會同意的。
她眼珠滴溜溜地轉,像隻狡黠的小狐狸,正想著不知該怎麼感謝她,結果一低頭就看見紀繡年的手,驚呼一聲:“呀!你的手指怎麼了?”
紀繡年有些沒來由的心虛,下意識把手指蜷縮起來,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要顯得平靜,唇角勉強勾出一點笑意:“嗯…被狗咬了。”
這已經是唯一體麵而合理的說法了。
“啊!”方尋驚訝的愣住了,語調上揚,“不是,怎麼好端端被狗咬了呢?流血了嗎,紀老師你打狂犬疫苗了吧?”
她太激動,聲音太大,落到坐在會議桌另一頭的周琅耳中。
原本低頭看著文件的女人陡然抬起頭,雪亮銳利的目光投過來,在方尋身上停了半秒,就鎖定到了紀繡年身上。
目光落在她右手指尖。
紀繡年也抬起頭,看見她盯著自己指尖看的神情,不自在地偏過頭。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今天就沒有辦法直視周琅。
周琅目光深深地盯著她。
難怪今天要看她這麼多次,敢情是在心底罵她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