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不是沒有阻攔她。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停下來。
紀繡年呼吸劇烈起伏著,下意識橫起手臂擋在她們中間,抗拒著:“你…”
她更清楚地聞到酒味,不知道是她的,還是自己的,無儘的擴散著,似乎要將所有的理智都燒乾淨了。
周琅貼近她耳邊,動作旖旎,聲音卻冷:“是你自己說的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於是她還是鬆開了手。
漸漸的,兩道影子纏繞在一起。
心跳交纏,體溫交付。
白色針織毛衣被推上去。
像是奶油被含入口中。
紀繡年拿手背遮住了眼睛。
仿佛一個溺水之人,四麵八方湧來的海浪如潮洶湧,將她淹沒。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重疊了。
她甚至無法分辨是過去,是現在;是記憶,是真實。
理智也變得有些恍惚。
似乎找到了某個熟悉的、思念的存在和溫度。
像是在說…你終於回來。
她眼睫潮濕,眼眸裡似失了焦。
那些礙事的衣服全被扔到了地板上。
如蝶入花心,流連探尋。
窗外雨更大了。
在這寂靜的冬夜裡,格外的冷清,卻又藏著瘋狂的意蘊。
在一切的頂端,周琅偏過頭吻紀繡年的側臉,才發現她的眼眸一片迷蒙,卻又透著一陣恍惚的清明。
越是這樣,周琅就越是想摧毀她的平靜,想從這近乎完美的表象下找出一點屬於人的愛與欲。
可是……
紀繡年緊緊抿著嘴唇,不露出一點多餘的神情,也不曾發出一點聲音。
她的心被刺了一下,某個地方被紮了個洞,讓她感到無力。
原來那種終於抓住的感覺,依舊是場幻覺。
仿佛她們之間隻剩下一場冷冰無情的交換。
隻是不知是在貶低她,還是貶低自己。
氣息漸漸平靜的時刻。
紀繡年靠在角落裡,背對著她,清瘦肩膀隨著呼吸起伏。
不知何時,雨停雲散,冬夜冷月透過玻璃落下,疏如殘雪。
周琅撿起地板上揉皺的睡衣,很快穿好。
她聽到身後的聲音。
窸窸窣窣,像是剛坐起來。
她轉身,依舊隻看到那清瘦雪白的背脊。
紀繡年擁著被子,半側著身子背對著她,清麗乾淨的蝴蝶骨,一寸一寸蔓延,此刻覆著嫣紅莓印,無聲無息的餘韻。
周琅看見她清麗秀雅的麵龐,眉心是微微蹙著的,雙手將被子緊緊按在前胸,氣息也不是平穩的,輕輕起伏著,像是極其努力地在忍受著什麼。
還是…她已經這麼厭惡著她了。
似乎再沒其他可說的了。
哪怕她們曾有過最親近的擁抱。
周琅笑了下,眼睛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好了,你會如願的。”
紀繡年眼睫低垂,聲音悶悶的,啞啞的:“謝謝。”
周琅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淡去,轉身往外走,步子極快。
像是這樣,那些卑微和狼狽就追不上她。
她的聲音落下來,泠泠如山泉:“我是你用了就丟的工具吧…不過這樣也好,互不虧欠…對吧。”
客廳裡傳來落地燈被帶倒的重重聲音。
緊接著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冷月藏入陰雲,銀色月光如殘雪漸消。
似能將那些餘下的不甘和留戀也滌蕩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