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有司機接送的。這邊的人都回國去搶一杯羹,沒空理我。再說了,出了事故以後工人心裡都不踏實,需要有人給他們定定心。”
“好了,我知道你守諾,可你總要選個合適的時候吧,早點回家啊。”
周琅笑了笑,掛了電話。
前方路麵雨水堆積,車開不了了。
司機把輪椅拿下來,撐著傘,上了人行道。
天快黑了。
周琅卻不著急,哪怕雨絲被風吹著掃到她臉上:“你慢慢走,注意安全。”
她的目光停在雨幕中,似沒有焦點般的,想著工作,又想著一個人。
全然沒注意到有人撐著一把黑色大雨傘,飛快走過來,停在她麵前。
紀繡年呼吸起伏,發尾是濕漉漉的:“這種極端天氣,你應該早點回來。”
周琅愣了下:“嗯…你怎麼出來了?”
紀繡年沒說什麼,直接把黑色大傘遞給司機,推著她的輪椅往回走。
到了家裡,她和她的衣服都濕了大半。
劉阿姨匆匆忙忙跑出來:“啊呀,周小姐,你怎麼淋成這個樣子,萬一傷口發炎怎麼辦啊,快來快來,就在樓下洗澡,咱們也彆折騰上去了。”
她進浴室給周琅放水,出來叮囑紀繡年:“紀小姐,要不你去周小姐房間裡先洗一下吧?”
“不了…”
“你去吧,小心著涼,”周琅指了指輪椅,“我不方便。”
紀繡年被劉阿姨推上樓梯:“紀小姐,趕緊上來,淋了雨會感冒的啊。”
周琅的房間沒有上鎖。
門一推就開,紀繡年隻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我沒有乾淨衣服了…”
“這還不容易,拿一套周小姐的衣服先穿著!”
“這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
劉阿姨站在樓梯口喊:“周小姐,紀小姐沒有衣服穿,穿你的可以嗎?”
“她隨便穿。”
“好了,我就說可以,我給你找一套新的。”
紀繡年懷裡被胡亂塞了好幾件衣服,劉阿姨急著去看樓下浴缸的水,把她一個人扔在房間裡就走了。
臥室是相當私人的空間。
浴室更是,紀繡年一推開門,就看見牆上掛鉤上的內衣…應該是早上剛換的。
她低下頭,打開龍頭,簡單衝洗。
沐浴露是淡淡的西柚香味,很好聞,泡泡一衝就散了。
光潔的瓷磚上水霧朦朧,隱約映出一副女性的成熟身體,曲線流暢,豐碩得宜。
水珠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滾落,沿著背脊往下,到腰窩時短暫停滯,再繼續往下,順著腿部線條一路流淌下來。
她很快洗完澡,換上周琅的衣服。
全新沒穿過的內衣,嶄新的裙子。
總體來說很合適,除了胸前略有些緊繃。
顧不上那些不適,她從浴室裡出來。
下樓後,劉阿姨給她端了碗薑湯:“紀小姐,你這這裡幫我看看周小姐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要出去一趟,剛我侄子說家裡進水了,要命嘍…”
紀繡年點了下頭:“嗯。”
她在沙發上坐著,也不知道吹風機在哪裡,隻能拿毛巾擦著未乾的,尚在往下滴水的頭發。
“劉阿姨?”
一樓的浴室裡傳來了聲音。
紀繡年猶豫著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是我,怎麼了?”
“我的浴袍剛掉地上了,濕了,能給我拿一件新的嗎?”
“…好。在你的臥室嗎?”
“嗯。”
紀繡年再次進她房間,拿了一件浴袍下去。
她站在浴室門前問:“放門口你能拿到嗎?”
“拿…到。”
隔著水汽的聲音十分含糊,叫人聽不清楚說得究竟是拿得到還是拿不到。
紀繡年推開門進去,浴室裡水霧彌漫,倒是看不清那些不該看的。
她隱約看到周琅坐在浴缸邊上,披著浴巾,頭發濕漉漉的:“謝謝。”
紀繡年看她扶著牆壁要站起來接浴袍,上前一步遞給她,下意識托住她的手肘:“你…你可以嗎?”
周琅低著頭,沒說話。
紀繡年抿了下唇,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你要是站不住了,就在我這邊借點力吧。”
說完她換了個姿勢,離周琅更近了,讓她能靠著自己。
周琅把身上那塊濕漉漉的浴巾脫掉。
紀繡年低著頭,隻看見她纖細的腳踝。
浴袍也很快穿上。
紀繡年往後退了一步,環過去把浴袍的帶子拉到前麵,在她腰上輕輕係了個結。
“好了。”
紀繡年轉身。
周琅輕聲問:“你為什麼來?”
浴室裡水汽也快要散儘了。
無法為自己這趟出行找理由,也沒有辦法撒謊。
放不下她意外受傷,放不下她的企業被彆人鯨吞蠶食,放不下她在暴風天氣外出不歸。
紀繡年垂下眼睫:“放不下你。”